申印作为一个地主家小少爷,唯一的求学经历,就是念过几年私塾,粗识几个字而已。
在做那个梦之前,甚至想都没想过,这个世界还有如此玄幻的事情。
如今,面临道法的攻击,眼见即将命丧人手之时,灵光一动,“祭出”酒葫芦,希冀凭此保命。
随后,眼睛炯炯盯着被甩出去的酒葫芦,以至于脑海中浮现了那么一瞬间的臆想:酒葫芦化作无上法宝,吞吐天地,捉拿日月,更别提,眼前这两货,还不得被生吞活剥?
现实中。
矮个少年略微皱眉,【浮云手】掌势一变,化拍为捞,酒葫芦稳稳当当地落入手中。
畅想中的一幕没有出现,申印很是失望,好在临机一搏,逃过一劫。
即使心中不爽,但也有些释然。
不然,以【浮云手】的气势下,真拍结实了,不死也得重伤。
东西到手,矮个少年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与同伴打个招呼转身就走。
申印眼睁睁地看着酒葫芦被夺走,心中焦急不已,却无可奈何。
他自忖武力不及对方,不敢再上前自取其辱。
看着人家夺宝之后,甩袖离去,却无法阻止,心中暗恨,却不敢表现出来。
虽然,这个能装五斗酒的葫芦,不过是一件低级法器。一清老道应该不会多看重,不然也不会随手让一个小道童执掌。
但在申印看来,终究是自己丢了宝物,失了职掌。于情于理,总要找回场子。
“慢着!”
书院少年已经在三丈之外,矮个少年有些恼怒地转身,冷笑道:“怎么?还要赐教几招,那劳什子掌法?”
后面半句是问向同伴,高个少年高冷地回道:“如来神掌。”
申印闻言,脸上一红,连连摆手,道:“不敢打了。”
书院少年早已看穿眼前的小胖子,心知对方区区凡身,一丝道法也不会,不好再滥用道法,只冷冷地看着对方。
“今日技不如人,小爷无话可说。”
“山水有相逢,两位可敢留下名号?”
面对两个冷酷高手,申印不敢再磨叽,双手抱拳,朗声说道。
矮个少年难得碰到如此有趣的人,听对方说着江湖切口,微笑着回应起来。
“嘿嘿,有何不敢,仔细听好了。”
“莫道昆仑险难攀,浮云无梯高更寒。吾乃浮云郎君吴准笑。”
“这位是摩天客冷峻兄。若论世间豪杰士,莫如太平摩天客。”
矮个少年吴准笑自我介绍之后,把高个少年的名号也报了出来,然后希冀地看着申印,似是期待着什么。
“恁多废话,走。”
高个少年冷峻早就满脸不耐,冷哼一声就要走。
吴准笑没等到申印说出“久仰”之类的崇敬之词,却被自家学长拆了台,唯有讪讪一笑,挥手告别,遗憾与不舍之情浮于脸上。
“两位高贤,莫急着走。”
申印见到对方脚下不停歇,只好厚着脸皮跟上。
不是他脸皮真的有多厚,而是这两人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报出自家名号,难道不约定日期再会么?
既然给了人家找回场子的机会,却半点也不尊重对手。
结果就一个拂袖而去,几个意思?
“怎么,再切磋切磋?”
“不敢。”
“怎么就不敢了?哼,才在道观跑腿几天,就敢与吾等放对。”
“还如来神掌?从天而降?”
“装神弄鬼,搞得我差点就信了。”
“嘿嘿,那不过是同两位开玩笑嘛。小弟还有一个疑惑,那只破葫芦不过是寻常物,于你们无用吧?何必和小弟开玩笑呢?小弟进入道观不易,今日失了此物,恐见责于观主,二位能否指点一二,免了小弟的责难?”
“这样吧,吾等书院学子,一向光明磊落,即取了这酒葫芦,此物你拿回去,相偿足矣。”
“一枚铜板?”
申印闻言一喜,接过一看,脸色顿时黑了,这分明是一枚普通的钱币--铜板。
他眼神怪怪地觑着吴准笑,这货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强买强卖,一枚铜板就强买一件法器,尽管是一件“低级”的法器。
申印正想默默吞下这个血亏,吴准笑却一把夺过铜钱,激动地道:“铜板?没见识!此乃太平钱,可保人间万世太平。”
“你唬我?”
“骗你作甚!这太平钱是普通钱币吗?这是代表规则!说多了你不懂,你看这太平钱的轮廓,代表着宇宙无极,方圆之间,代表着一方天地。”
“天圆地方?我怎么听说,世界是一个球体,是圆形的?”
“谁说的?一清老道说的?怪不得先生们说,太平观是异端!”
“小子,最后给你个衷告,早早离了道观,不然悔之莫及。”
吴准笑言毕,脚上突然加了速度,眨眼间只留下一段残影。
申印捏着那枚黄橙橙的钱币,怎么看与普通铜板没两样。
再看着吴准笑二人离去的方向,不由讥笑道:“切,小爷也是念过几年私塾的,能让你们忽悠了?这枚铜板是不是太平钱重要么?”
申印哼着小曲,往太平道观山门而去。
道观在望,尖锐的嚎叫就传进了道观内外。
“道长,大事不妙了!”
许久之后,一只寒鸦“嘎嘎”飞走,只有申印那道孤独的身影在风中凌乱。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道观的成员,除了观主一清之外,还有一个挂单的道士,整天神神叨叨的,待在自己的斗室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反正申印没和他打过照面,只偶尔从窗户看见过他的剪影。
还有一个石头收藏癖者,整天不知道从哪里摸来各种奇石,藏满了自己的小院子,还不许人靠近。
略微有些正常的只有大牛了,不过他整天都在琢磨着吃的,此刻肯定不会在观里。
申印自失一笑,摇头道:“完了,这破道观就没个正常人,被外人欺了,也没个敢吭声的,不如分行李去休!”
他也没心情吼叫了,默默地坐在三清殿前的阶梯上,琢磨起自家渺茫的前途。
“胡说什么,酒呢?”
正在申印自怨自艾之时,脑后勺被扇了一记,却是老道一清终于出现了。
“观主呀,弟子被人欺负了,您老可要为我作主啊……”
申印一把抱住老道的腿,声音嘶哑地哭泣起来,眼泪说来就来,甚至鼻涕也一起涌出。
“哦,酒呢?”
老道倒没有嫌弃,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再次问起自家的酒。
额,现在是酒的问题吗?不应该为童子找回场子,以保住道观的面子么?
申印想不通,一时忘了眼泪鼻涕了,弱弱回道:“酒葫芦被人抢了,他们留下这枚铜板,还扬言凭此买下整个太平道观!”
说着,掏出那枚太平钱,递给老道,同时忿忿道:“弟子技不如人,不得已忍了。观主身为一脉之主,被如此欺辱,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