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除了两个在外架马的男侍从之外,所有人都在马车中分享自己的心事。事实上,我们除了逃亡外并没有更多的心事了,但这夜深地可怕,月亮被黑云掩盖得模糊难辨,月光也稀疏难寻,我们都不敢掀开帘幕去看窗外的景象,对夜的恐惧在这几日被各种主客观条件无限地放大了。
在行了二十多分钟后,王意把她的两个妹妹搂到了一起,对她们说:“没事的,娘她们都会好的,说不定等我们感到襄阳时,就能在蔡总管家看到她们。”
蔡桦也说话了,“大小姐说得十分正确,离家前二位夫人与我商量好,分两路去往襄阳,七年前,莽公子的父亲还在世时就已经为日后做准备了,当时就已经派我带人在襄阳的群玉山中修好了避世的宅邸,同时安排五个仆人在那打理清扫,所以我们一到那,就等同于回到家。”
蔡桦的一番话使得在马车中的众人都兴奋起来,但我却难以高兴,因为我知道在史书中的记载,现在是公元前36年,按《汉书》的记载,此时黄河决口于清河郡,下游二十一城无一人生还,东陵在清和的上游200里处,虽与决口处相隔甚远,但其水势也将大变,或许今日最为艰难的环节不是那些官兵们。
果然,再行了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聚落。这里大概就是农民百姓的聚集地,但为何一片萧条。我们把火把点起来,然后把马车停到牌坊的外面,这里的房屋全是用泥土和茅草搭建的,伴随着夜晚的风,有些细小的茅草被风吹起来,飘落到我们身边。
昭云、昭雨和可禾抱着三姐妹们,我牵着我表弟,另外两个小厮走在最后,蔡桦在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我们好像走入一个墓陵之中,鬼混似乎游荡在我们的身边。我听到王琪说:“要不我们出去吧,换个地方找渡口。”随即听到女子们都附和起来,蔡桦也回过头对我说:“少爷,我们出去吧,这里应该没有人,我之前听说上党郡的防堤坝被黄河冲垮,导致一些河岸的聚落被淹,这里的百姓也应该怕洪水冲来,所以也都逃跑了吧。”
我先让大家停下来,然后用现代分析学的理论说道:“我们之前都有定性思维,一伙人逃就会导致所有人逃,但我猜想一定有人有恋家情节而不愿离去。这聚落大概有百二十间房,其人数规模肯定稳定在三百人以上。退一步说,就算没有人,那么我们也能找到我们所需要的一些物资,否则从东陵到宝庄的水路需要行二日,从宝庄到襄阳的路陆如果是骑马的话则需要六日。这些日子里,我们不可能不吃不喝的。”停了会我继续说道,我知道大家对这些东西感到恐惧,现在我有一个方法,能驱除大家的恐惧。
表弟抬起头急忙问:“表哥,什么法子?”
“先大喊几声,再烧了这庄园。”
蔡桦回道:“那也会不会有官兵会发现我们。”
“不会的,”我对着蔡桦说,“刚才我我们驾车所走的路是我要求沿着紫遗星的方向走的,而这在我们这个时代紫遗星是晦气的象征,所以那些官兵们不会吃这个晦气走相同的方向。”
一个侍仆也立即喊道:“原来是这样,”他把身子转向和他一起驾车的另一个侍仆继续说,“我就说你别担心,少爷是故意走这个方向的。”
王圆看着我,慢慢地吐出字,“你刚才说‘我们这个时代’,这是什么意思。”
还未等我开口,昭云抢先回复她,“这就是让你你别多说话的意思。”
“这是对我们所处的时空的一个说法,我创造的。”说完便笑了笑,接着又继续说:“蔡桦,大李小李,我们一起去点火吧。”
不一会,离我们最近的几间房子都点起了火,火红的热焰照耀得四周全都明亮起来,我对他们说:“现在不怕了吧,跟着,我们去其他没点火的屋子找东西。”
我们一间间地打开屋子,找出了七八块腊肉、半杠小米和十几块蜡烛。我有些焦急,现在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如果没有船走不了水路的话,容易被官兵抓到不说,行程的时间也要增加十倍不止。正当我举着火把有些沮丧时,一个人从黑影中跳了出来,我们都吃了一惊,我看到他拿着一把簸箕对着我们,紧接着对我们喊道:“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我们妻儿都被你们掳走了,现在连我这个老东西也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
我顿时明了情况,对他说:“老大爷,我们是隔壁梁仓郡的人,我们也是被官兵追赶才逃到这里的。”
“你这毛头小子,胡说什么鬼话,我们村镇的宅子都被你们烧了。”
我有些束手无策,在现代社会里我就不太擅长和人争论,就连买东西极少还价,现在又让我和汉朝的一个老人沟通,我感觉有些有心无力,于是对昭雨说,你来吧。
五六分钟后,这老大爷终于收掉了手中的“武器”,然后对我们说,“都是苦命的人啊。”我们连连称是,见状我就问:“大爷,这里还有船吗?”他回答:“船?现在黄河决口你不知道啊。”我走进些继续对他说:“我知道,但我还知道咱们新颜这地方是难得的良性水道,三百多年前,陈胜吴广进军夏口时也是这个时候从咱们这坐船过去的。”
“你这小孩知道的还挺多,没错现在其实也能行船,不过你们需要一个好艄公。”
听到这句话后,我立即明白什么含义,便带笑说道:“果真乃天意也,使我们这群人遇到了当代曾开。”
听完我说的话后,这老人便乐得合不拢嘴,对我们说:“跟我来,我带你们走。”
路上,表弟问我曾开何许人也,我回答道,当时吴越争霸,越王深陷重围被围困至嘉兴江,当时淮水大涝,是曾开驾船带着勾践避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