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患得看着围着客仙斋周围几家店铺的这一伙人马。在架势,这江边的一众酒肆亭台都被围了个遍。
为首的一人在店外用内劲发声道:“南王南狩,闲人回避。”
一般而言北荒藩王狩猎要么在深山大林,要么在塞北荒漠,在这能够通商的大江边狩猎,却是不知这镇南王有何意图。
张患得的眼神却是渐渐地冷了下来。准是那北邙书院的书生将流民谷有一北越世子向大伤镇逃窜的消息走漏了出去,因此引来了这次打着狩猎名号的围捕。
带着几个娃娃走在某处荒漠中游学的苏仪无来由打了个喷嚏,不知远方有人对着他一阵好骂。心中只是想着是不是这几天被这几个小家伙耗费太多心神,竟有些伤寒。
事实上这次的镇南王狩猎还真是前来狩猎的。镇南王府里用来寄存那一丝龙气的大鳌鱼竟然因为镇南王世子蒙慈的疏忽跑到了这大伤江中。
这世子怕镇南王怪罪,便花了大手笔请来北荒望气士来观测,知晓这头大鳌游进了大伤江中,正往上游大伤镇游来。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正好赶上北越世子收服匪地,更没有想到自己怎就入了这场局中。
当然张患得和蒙慈都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北越已经调动几营兵马,此刻已经接管了流民谷,正往大伤镇赶来。福王坐下的几个高手几乎是在翻手间就诛杀了先前困扰张患得的那几个术士
鬼书生在看到北方龙气变动的同时便已经通知了张福,自己不惜将张患得作为棋子投入而作的这个局到了收官的时候了。
这个变故已经不是张患得和蒙慈两个世子能够处理得了的事件了。各方势力必然会闻讯而动,暗流涌动之下,大伤镇已经快沦落为一处逐鹿场。
此刻北荒春风寨里,后知后觉的镇南王得知自己的草包儿子放跑了大鳌还打算自己捕获时,也集结了兵力打算接管大伤镇。
蒙慈为何会放跑大鳌?这大鳌又是怎么绕过千寻百回的支流进入大伤江干流的?直觉告诉这位镇南王,事情并不简单,多半有着幕后黑手。
他能做的,最不济也要把这大鳌拦截在北荒境内,若是这大鳌逆流而上,进入北越,就是捅破天的大事了。
觉得自己受了风寒的苏仪看了看天上的星象,两颗魁星变动了一下然后各自暗淡了下来。便想到可能是那逃跑的北越世子遭遇到了什么。这家伙这会儿应该到了大伤镇。
深谙大伤江局势的他想到估计是大伤江有变。于是对着身边几个正在迈着小步子走路的小家伙说道:“咱们不去西荒看佛陀出世了,去大伤镇接你们的小师弟。”
又是如流民谷内一般的和风从平地刮起,一行人没了行踪。
小道士和张患得被赶了出来,小道士念叨着官家人惹不起,张患得则是有些疑惑,围捕北越世子这般大张旗鼓干甚?深怕北越察觉不了吗?包下这江边酒楼又有何用?
而此刻,肥头大耳的北荒镇南王世子正坐在客仙楼最高层,身旁是从自家世子府带来的几名美婢,手颇为不老实地在其身下摸索。
酒桌旁坐着几位老人,身着练气士的粗麻衣物,这时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对这肥猪越轨举动如同无视。
北荒的练气士由于传统,无论多么位高权重都不得着华服,只因他们这一派祖师爷便是穷苦出身。
蒙慈此时正喝着酒,于他而言捕猎这头大鳌和以往的钓鱼没有两样,不就是一头畜生嘛,如果不是这几个炼气老头相劝,他甚至都不想惊动大伤镇商家,带着几个仆从就将这大鳌捉了返回了。
也就在蒙慈喝酒的空档,在张患得眼中的大伤江起了变化。一丝丝泛紫雾气从大伤江下游席卷而来。他心中暗忖道:“有东西来了?”几乎是瞬间他便肯定这东西鱼这次围猎行动有关。
他想到鬼师傅在给自己讲授天下异兽谱时讲的一桩往事,在十几年前一头北地大鳌不知为何向东海游弋。几乎是瞬间便引发了半个北越江湖的围猎。但这头大鳌最后被当时的北荒镇南王得去。
当时的张福和李诡正忙着扫荡江湖气运,没有参与这场争夺,一头大鳌,说来珍贵,对于谋划天下的李诡而言,还真就不过尔尔。再说若是在那场争夺中大鳌由北越势力夺得,最后还不是得姓张?
“蒙慈啊蒙慈,你可真是个,,,草包啊!”走在路上的张患得心里说道,走在路上却是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已经从那些围住酒楼的随从口中得知这次是镇南王世子打着父亲名号前来狩猎。张患得本来心中正盘算着到底是等着一行走后再动手还是在接管大伤镇上的时候把这世子一同杀了。
如今看着越来越近的泛紫雾气,他才明白过来这草包世子给自己送了怎样一份大礼。
此时一只浑身漆黑的小巧鹰鹫在大伤镇上空发出一声鸣叫,这专属于北越通信所用的鸣叫张患得自然知晓。他也是发出一声类似于鸟叫的怪声,不多时便有一鹰鹫盘旋着落到其身边。
从鹰鹫腿上取下一纸条,上面写着:“三日后午时,宜开杀戒矣。”正是若斧凿刀刻一般的李诡字迹。
张患得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客仙斋顶楼,嘴角裂开,眼中有乱瞳浮现,旋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