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纤细的身影持棍而立,如同单薄苍白的纸片,紧攥在棍子上的指节泛白,甚至用力到有些轻颤,挺直的身躯隐约有些不稳,脊背微颤,好似失去长棍的支撑,下一秒就要倒地一般。
少女微低垂着头,墨发掠过白皙纤细的侧颈,可以看出细微的青筋,苍白面颊上此刻更是晕染出一层不自然的嫣红,轻抿的红唇则是毫无血色。
就在这时,少女身躯微弓,其握在棍上的指尖微微一动,带着微不可查的麻意,脚步也突然踉跄了下,竟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苏长情抬袖毫不在意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白皙的指缝间沾染上刺目殷红,此刻她的眼瞳却如坠星辰,泛起了笑意。
四周悄无声息,比斗台上仅剩下一人。
苏长情的视线往台下看了过去,恰好与方才被最后一击惊雷心给打落下台的谢珺瑶对上了。
两人视线相撞。
谢珺瑶胸口晕染出一大片血迹,却也依旧站得笔直,心中虽微有波澜,而脸上神色却平静淡漠如故,她冲着苏长情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此番比斗,是她输了。
她也并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再者经过此次交战,她对剑法的入微之境好似隐约有了新的体悟,在心境上亦是有所感悟。
远去的人影背脊如竹,锐气充盈,就像是神兵宝剑般的凛然锋锐,也带着恍若拒人如千里之外的清风明月,只是隐约透出来的气息却有些不稳,可以得见定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苏长情收回视线,随后又抬眼看向悬于天幕上的排名榜,此刻原先排名第二的“谢珺瑶”三字黯淡落下,取而代之的“苏长情”,而排在首位的任是那位“左南星”。
少女的目光凝在首位上一瞬,便收回了视线,随即直接就地盘膝而坐,将长棍放在一侧,掏了几颗丹药丢进嘴里,开始恢复伤势起来。
氤氲清气由体内逸出,星力也环绕在少女的身周旋转,药力顺着她的经脉蔓延开去,将她五脏六腑的伤急速修补起来,胸口处的血痕也快速地结疤消失,只留下衣服上的血迹。
道台上的长老们本就时刻关注着苏长情所在的那方石台,此刻见此情状,面色不一而足,或有惊讶,或有欣赏,随后便纷纷议论了开来。
“想不到珺瑶竟是落败了,看来闻玄的这位徒弟不仅是召唤师天赋出众,棍法天赋更是惊人。”
开口的是通明峰的长老,谢珺瑶是他们峰主的首徒,剑道天赋虽是比不上曾经的闻玄那般卓绝,却也是天赋出众的少年英才。
且年纪尚轻就已是结丹之境,更是以剑胎入金丹,悟出了奇中求正的剑意,倒是未曾想到如今竟折在了苏师侄的手里。
“谢师侄的剑法似乱实整、剑意更是纯粹;即便是落败了,姿态亦是不卑不亢,世境倒是收了个好徒儿。”邵阳峰某位长老也开口道,而他口中的世境正是通明峰的掌峰,当视线落在石台上打坐的身上时,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这苏师侄对于危险的感知却是颇为敏锐啊,若不是修习棍法的话,倒也是个修剑的好苗子!”
其他长老也附和笑道:
“的确,苏师侄这性子倒是刚烈的很,竟是以筑基后期硬撼上了谢师侄,且在处于下风时,亦不曾选择召唤,难怪闻玄当初会选择收她为徒,如今看来确有他几分神韵。”
闻言,通明峰的长老又再次开口,“不错,须知珺瑶已是金丹境,又是剑出无回的性子,剑势更是狠辣悍然、锋锐无匹,如此苏师侄还能无半分滞涩地出手反击,心志果真坚毅无比。”
“……”
在台上盘膝恢复伤势的苏长情,对于道台上长老们的想法一概不知,只专心地修复着方才与剑修交手而受损的五脏六腑。
随着药力一遍又一遍洗刷她的身体,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过去。
恰在这时,石台上的防护骤然散去,一道修长的身影跃上了此方比斗台。
苏长情悠悠然拿起地上的长棍,随即起身,抬眼看了过去。
视野之内,唯有一道全身都笼罩在黑色衣物中的修长身形,甚至连脸也被帽兜遮盖住,只能看到白皙而又锋利的下颌线。
苏长情眨了下眼,心中漫上些许疑惑。
这人……
难不成是什么顶流吗?
穿得如此严实,反倒是让人越加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想要试图看清他的面貌了。
在苏长情打量对方的时候,道台上的长老们也关注到了赛场上的情况。
眼下宗门大比将至尾声,如今还在交战的比斗台也仅就剩这一座了。
况且,赛场上还有个穿得乌漆嘛黑,看起来就十分夺人眼球的人。
真的很难不注意啊。
“欸,那是左南星?”
某位长老的视线在与苏长情对面的黑袍人身上转了一圈,沉思了片刻,方才斟酌着开口。
“嗯,的确是南星。”
端坐在上首的院长接过了话。
闻言,其他长老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左南星外出历练了,倒是不曾想他会参加宗门大比。
莫不是……
这次大比奖励有他想要的东西不成?
长老们不确定的想着。
而四相峰的宁妄则是直接问院长,“院长,这左南星不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么?这次怎会突发奇想的参加大比?”
其实也不是说不感兴趣,准确地来说这人神出鬼没,经常找不着人。
左南星也是被院长捡回来的,性子十分古怪,特立独行的扮相都是其次,最主要是半天都蹦不住个字来,即便蹦出来了也是“三字经”,再加上经常神出鬼没,不见踪影,更显得这人古怪了。
迄今为止,也就只是院长一人见过他的样貌,他们也仅是靠气机和他独特的穿着辨认一二。
但不可否认,他的修炼资质十分出众,乃天阶四品;除此之外,召唤天赋亦听说极其强横,就连其召唤兽也是强大无比。
只是这性子,着实是怪里怪气了些。
院长听到宁妄的问话,摇了摇头,道了一句不知便不再多言。
毕竟南星虽是他的徒弟,可他们天道院向来实行放养教育,并不会多干预弟子,他确实是不知南星为何会参加此次大比。
道台上的长老们讨论后心思各异,而比斗台上的苏长情则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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