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文一案,你把手伸到了吏部。冤死了当朝状元和探花,陷害了伊家上下,还想把脏水泼在你三弟身上。现如今,朕身边的人你都买通了,你本事挺大啊?”皇帝指着跪在地下的儿子,怒喝道。
看到这封信,又听到父皇这样的话,他心里明白,全都完了,此时此刻,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留存性命,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最恨的就是背叛。伊文案尚且不至死,可是买通于公公,则是万死的罪过。他一时之间涕泗横流,跪伏在地下,颤声哭道。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罪该万死。”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求得活着的机会,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提起娘亲会不会让皇帝心软一些。“求父皇看在我那早逝的娘亲份上,饶儿臣这一次。”
“你这逆子!别再叫朕父皇。你还有脸提你母亲?你母亲贤良淑德,本本分分。她可曾教过你这么做?”提起已故的皇后,皇帝怒意更盛。
太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只是一味地哭着,他心知,此时此刻,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已经是唯一的奢求,他不敢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怕说什么都是错的。
皇帝慢慢走近太子,蹲下身去,用力地掰起了太子的头,仔细地看了看,缓缓开口说道:“朕的儿子当中,属你最像年轻的朕。朕本对你是最抱有希望的,观沧,你心也太急了些。”
随即,放在太子下巴的手挥了起来,狠狠地抽向了太子的右颊,将他足足抽出去了两丈之远。
“父皇,都是那赵观澜近年来不停地与儿臣作对,儿臣这才......”太子还想解释些什么。
“住口!这些年来,都是你一味欺压着观澜,他什么事情都依着你,你真当朕不知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皇帝起身,背过手去不再看他,顿了一顿,随即淡淡地说道:“重华殿被烧,明日你便搬去清凉殿吧。下去吧,朕要歇息了。”
“父皇息怒,父皇恕罪,求父皇能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必将......”听到清凉殿的名字,太子浑身颤抖,那个地方,似乎比死还要可怕。
“滚。”不待太子说完,皇帝只说了一个字。
太子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忍着自己抽泣的声音,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皇帝摆了摆手,两名太监上前把太子架出了殿外。
此时的赵观沧,已经哭不出了声音,他双眼无神,瘫坐在殿外,宛如一条死狗被扔在了那里。
清凉殿,殿如其名。深居皇宫一隅,甚是清凉。殿里除了一榻,别无旁物。而入了这殿的人,从来没有活着离开的。
没有人来,没有人管,是谓清凉。
太子明白,自己入了这清凉殿,这一生,也便完了。
上一个居住在清凉殿的是宁妃,在这殿中过了不足半年,便自缢于殿内。
相比被直接处死,后半生孤独一人,无人可见,无话可说,无事可做,静静等死的日子,才更让人煎熬。
在此之前,清凉殿的最高纪录是两年。
...
次日,于公公死在了住所,太子自缢于重华殿的废墟之中。
这两个消息震惊了满朝文武。一夜之间,朝堂的局势变了又变。
最开心的莫过于三皇子。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喝着早茶。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一点都不意外。从他故意安排让太子知道于公公有个外甥的时候,这个结局他便早已料到。他甚至都设想好了如何让此事暴露,没想到不用他动手,一切都得来不费功夫。他笑着抿了口茶,自言自语道:“伊诚呐伊诚,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我真庆幸,我有你这么个‘朋友’。”
他昨夜刚刚最后享用了一次那个如妖魅一般的女人,并且亲手把她的生命停留在了那床第之间最快乐的时候。他已经差手下连夜处理了尸体。处理掉了这唯一可能影响他和伊诚关系的隐患,他心里虽然对于那个女人还有万般不舍,可是能得到伊诚的帮助,他心里还是觉得十分值得。
然而......
昨夜月黑风高,伊诚一行从那宫里逃出来后,二人一狗奔向了南城,目前为止,他们还是通缉犯的身份,还是需要寻一个藏身之地。
“伊诚,咱们现在去哪里?”白无妍开口问道。
“今晚发生了好多事情,不如咱们返回别院,让三皇子帮咱们想想办法吧,毕竟这次我们帮了他很大的忙。”伊诚思索着去处,可是目前来看,能在这个时候帮助自己的,就只有那个盟友才有如此力量了。
正当伊诚一行人要进院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门溜了出来,而那几人抬着什么东西,悄悄走向了南边的树林。
“噤声。”伊诚回头示意着白无妍和抛砖。虽然三皇子一直在帮助着他,可是他总觉得三皇子某些地方有些不对劲,这深夜出来的几个人,引发了他的好奇。
他悄悄地跟在那几人的身后进了树林。
走了很远,到了一片空地,那几人把抬着的东西放下,拿出随身带着的工具开始挖起了土。伊诚这才发现,那抬着的似乎是一个人,这明显是要毁尸灭迹的样子。但是,伊诚又想不出这个尸体能是谁。
二人一狗静静地等着,他们不想打草惊蛇。
“大哥,你说殿下向来怜香惜玉的,以前玩玩都是给足银子赶出都城,这个怎么突然就弄死了呢,昨日我还听着殿下和她嗯嗯啊啊的呢。”其中一个人开口问道。
“不该问的就别问,赶紧干活,天亮之前咱们得赶回去。想要命的话,就少说话,多做事。”为首的那人喝斥道。
那几人不再说话,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便将那具尸体埋好,匆匆赶了回去。
确认了那些人的离开,伊诚三人站到了那个地方。
“抛砖,你们狗狗应该很会刨坑,来吧。”伊诚手里没有什么工具,只能仰仗这条大狗了。
抛砖有些不情不愿,毕竟自己活了上千年,刨坑挖尸体,还是头一遭。但是主人的指示,自己也不得不照做。
不愧是活了上千年的灵犬,刨坑速度果然不一般,不一会儿,便挖到了刚刚被埋下去的麻袋。
伊诚蹲下身子,轻轻解开了麻袋的口,借着月光看了看那张脸,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