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裘越毕竟是当朝吏部侍郎,以公子现在的处境,要想见他,只怕还没见到人影,就被官府抓了去。”
听着汪雨桥的分析,伊诚深以为然。他努力回想着关于裘越的一切,终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汪大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十月十三。”
“那就是了,既然,我见不到他,那就让我父亲去见他。”伊诚心里有了主意。
汪雨桥开口问道:“公子何意?”
伊诚缓缓开口道:“我伊家与裘家向来交好,我记得每月十五,裘越必会去城西谭澈寺烧香拜佛,那借此机会,咱们让他见见我父亲,说不定惶恐之下,他能道出实情。”
汪雨桥闻言大喜:“好主意,那咱们需要准备什么?”
“汪大哥,你帮我找一件我父亲爱穿的青衫,然后还有一些头发胡须,再收集一些家畜的血,我来扮上一扮。”
汪雨桥立马去准备伊诚所需的东西,二人一番收拾,静静等着十月十五的到来。
十月中旬,天气渐凉,天也黑得越来越早。
潭澈寺外,随着天色渐晚,来烧香的香客也越来越少。
伊诚二人,守在暗处,静静等待着裘越的到来。
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了裘越进入寺来。
随行仅有两名侍从,都被他留在了寺外等候。
裘越孤身一人步入大殿,早有僧侣候在一旁,每月十五,裘大人总会来上一柱香,每次的香火钱都不少给,因此寺里的僧侣都盼着他的到来。
裘越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佛像,嘴里念念有词,随即拜倒在蒲团上,准备行礼。
可就在这时,听到了一声怒问,是他很熟悉的声音。
“裘越,你为何害我!?”
这声音吓得裘越一惊,转过身去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青衫老人立在大殿门口,头发散落着,遮住了大半个脸庞,青衫上血迹斑驳,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稀可见那沾血的胡须。
老人低着头,缓缓摇晃着走向前来,又是一声怒问:“裘越,你为何害我?”
裘越被惊得坐在了蒲团上,边上的僧侣也被吓在了墙角不敢动弹。裘越颤声问道:“来者何人,为何说我害你?”
“裘老弟,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那老人厉声问道。
“伊...伊大人?”裘越听着这个声音越发的熟悉,脑海里竟蹦出了那个早已身首异处的老上司。
“亏你还能记得我,你我相识二十余载,我待你不薄。你究竟为何害我?”老人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把裘越吓得一个踉跄,瘫坐在蒲团上。他着急地辩解着:“伊大人,伊老哥,我没有害你啊,我哪有害你!?”
“科举舞弊,本是你监守自盗,却污在了我的头上,害得我伊家满门抄斩?说!究竟是受何人指使?”老人又向前走了一步,大声喝问道。
一阵阴风吹进了殿里,十月的天气,本凉爽的很,可是裘越脸上却渗出了黄豆般大的汗珠。
他后退几步,颤颤巍巍地说道:“伊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关我的事情,我没有参与过舞弊案。”
不愧是为官多年,裘越虽然此时心里怕到了极致,可是看着对方还没有靠近自己,兀自嘴硬着。他心里知道,如果真的是有人装神弄鬼,自己一旦说出实情,不仅是自己,就连自己身后的贵人都会有不小的麻烦。
“哼,到这个时候你还嘴硬!那会试考题,除了你我,还有谁能接触得到?你指示那张亦甫构陷我清白,害我全家,今日我便要你索命来!?”说着话,老人作势就要伸手去抓他。
裘越颤抖着往后滚了一圈,他惊恐地看着老人的逼近,突然间,他看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月亮斜斜地挂在天上,老人一步一步走来,地下的倒影也在一点一点移动。
“他”有影子!
看到此处,裘越心里松了一大口气,脑子飞速的转动着,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他自信事情做的天衣无缝,唯一的人证也已经被处理了,对方此举,定是想从他口中诈取证据。
既然心知对方并不是鬼,那么只可能有一个人,那就是法场上逃脱的伊家大公子。而对方既然没有证据,都是猜想的话。裘越决定将计就计。他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
“伊大人,裘越与你相识多年,一直承蒙关照,心中感激不尽。这次舞弊案,我确实有错。怪我没有及时发现,没有及时制止你的糊涂,才致此大祸。你放心,那日行刑,伊诚贤侄被义士相救,我一定想方设法找到大人的遗孤,好生照顾他。”这次的声音,并没有多么颤抖。
老人听言,愣了一愣。
裘越继续说道:“伊大哥,你聪明一世,清白一世,即将归隐,却犯此大错,究竟是为何?缺银子的话你和老弟张口,老弟必定倾囊相助。但凡早些和我多说说贴己话,又何至如此?”说着说着,裘越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伊诚看到眼前这副场景,也愣在了原地,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
出于对裘越以前的认知,一时之间他竟然怀疑起了白无妍的消息会不会有误。
裘越作势抹着眼泪,一边用余光瞥着伊诚,看到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弹,瞅准个机会跳了起来,用力推了他一把,然后跑出大殿,大声喊着:“来人呐!有刺客!”
“不好!公子快走!”埋伏在殿外的汪雨桥看到裘越跑出去,冲进来拉着伊诚就跑。
所幸,裘越此行只有两名侍从,这两名侍卫围在裘越身边,保护着他,并没有深追。
“汪大哥,你说,小妍会不会是搞错了。刚刚应该没有露馅的地方吧?看他那副害怕的模样,应该是信了的,可是还是那般言辞,言辞之中还惦记着我。”伊诚没有想到刚刚的计划能有什么纰漏。
“对于裘越,我也没有多少了解。”汪雨桥心里也没什么主意。
“我伊家与裘家相交多年,他一直待我很好,不像是那样的人。”伊诚的记忆里,裘越是父亲的好友,也是自己待自己很好的叔叔。
“咱们先回家中,问问夫人再说。公子,恕我直言,夫人从一开始就略微有一些不正常,她的话,咱们能信吗?”
“汪大哥,我不许你这么说我老婆,我相信她。如果消息有误,那定是中间出了什么误会,决计不是她想存心骗我。”
“好吧,是我冒犯了。”汪雨桥心中有些奇怪,但是却说不出究竟怪在哪里。
“走吧,汪大哥。回去问问小妍,咱们再作分析吧。”
......
“先生,方才那伊家余孽找到了我。他扮成伊文的样子想要套我的话!希望先生转告殿下。”裘越连夜到了一处大院后门,按照约定的暗号唤了那人出来,恭敬地禀报道。
“好的,我知道了。你没有对他说什么吧。”那人的语气十分冷淡。
“先生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傻。只是希望殿下那里动作快一些,以绝后患。”裘越的话里有一些微微的担忧。
“知道了,你回去吧。小心行事。非必要情况不要来寻我。”那人快步离开,很快隐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