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直跑,几乎要跑出遗迹老鼠大军才渐止步伐回退回去。
众人精疲力尽,趴在地上望着渐渐退去的鼠潮大口喘息。
初至站在高处静静眺望,那栋断厦落在眼里不过是臂长的棍子,内心空空落落。
她举起手对着阳光,失去力量的自己过上了向往已久的平凡生活,同时又是那样的弱小,有得有失,以前以为无所谓,可当无助袭上心头,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失去的力量重回身体。
马择路道:“休息一会我们回去。”
乌东:“草草也回去?太危险了。”
马择路摇头道:“草草和初老师就不回去了,春花和阿勇留下来保护她们,其他人跟我走。”
这时初至淡淡道:“不,一起回去。”
草草在不在队伍里至关重要,如果云忆有个什么事,有草草在还能救回来,初至回头道:“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
……
云忆一直攀到了断厦顶才进入断厦内部。
披风算是毁了,碎得只剩下几根破布条挂在身上。
他贴身的是铁皮熊熊皮做布的衣服,外面是强度更高的镰尾蜥鳞片制作的鳞甲,倒是左手钢骨反而不如熊皮和鳞甲,多了咬痕和划痕,再就是脸上仿真人皮破了两道口子,有一道口子是从下眼睑破开的,皮子耷拉在脸上。
除此外别的倒是没什么大事。
他也不在意。
在残破的下一层某个房间,他看到了七头怀孕的母狼。
母狼长毛炸起,龇牙咧嘴恐吓,却不攻击,他也没有就此将这些母狼杀掉。
其它房间多有狼毛和兽骨,兽骨有新有旧,很显然,这里就是狼窝。
寒冻前狼群就生活在这里,寒冻时不知藏在哪里熬了过去,等寒冻过去它们又回来了,并准备在这里生下小狼。
综合之前看到的,云忆推算认为,狼群极可能将下面的蜘蛛当成了一道抵抗鼠群的护身符。
鼠群拥有着极为庞大的数量,但是它们对不在食谱上的蜘蛛没有兴趣,相反它们反而在不挑食的蜘蛛的食谱上,老鼠对蜘蛛是敬而远之的。
不过今天这种微妙的平衡会被打破,对食物的渴望会让它们无视所有威胁存在。
就云忆观察的数据,蜘蛛并不能阻止鼠群的入侵。
他坐在狼窝向下的楼梯口,等下面的战斗终止,相信群狼的尸体会让鼠群就此退去。
不过很快,他知道自己的推算错误了。
狼群并没有全部丧身,银色头狼带着四十多头小弟顺着楼梯飞奔上来,就在楼梯口双方打了照面。
这一下倒是把银色头狼给吓了一跳,发出刺耳尖锐的叫声。
它并不明白云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但仍只是短暂的犹豫,群狼疯涌而上。
楼梯狭窄,原本是最佳的一夫当关之势。
可这些狼有着极为强大的爆发力,可以横跃整条楼道,又踩着扶梯和墙壁,整个楼梯空间竟然被全部占满,它们在空中相护挤着扑过来。
云忆双刀走起,刀网之下血雨纷飞,那些被切割的狼尸噗噗打在身上,一层层力量推得云忆站立不稳,竟然在一个照面,他就被狼尸推离了楼梯口,失去了最佳位置,不得不连续后退。
等狼群攻势停歇,他已是到了走廊窗处,面前是狼,后面则是外面广阔的空间。
身上鳞甲多了三道平行的爪痕,这是头狼偷袭留下来的。
地上到处是狼血和残肢,银色头狼站在血中和他对视,身边的狼小弟只剩下十几头。
不知道为何,云忆觉得那对碧玉般的眼睛不再是凶狠戾气,反是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
几头母狼围着头狼打转,发出呜咽的声音,头狼不为所动。
一人一狼相视片刻,云忆忽道:“听得懂人话吗?”
头狼不动。
“和你打个商量,你不伤害我们,我们就不伤害你们,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错觉,头狼眼神又有所不同。
“我是认真的。”云忆将长刀收起,只拿着镰尾弯刀。
奇异的事出现了。
头狼和母狼进了房间,其余狼均是进了相邻的几个房间,走廊上一时空空荡荡。
云忆:“特么的真听的懂啊!”
随即捂住嘴:“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
村子里都是些粗犷男人和女人,相处久了难免沾染上不好的说话习惯,为此没少遭初至打。
一开始他是不理解的,人家笑呵呵对自己说“特么的”自己为什么不能说,后来知道这是粗语是骂人的话便更不理解了,凭什么人家能笑着骂自己,自己就不能笑着骂人家,再得知这句骂语是口头禅时,他也养成了习惯,在不经过检索的情况下,往往会脱口说出来。
按正常人类的理解,这叫不经大脑。
他没有再理会这群狼,走过廊道下楼,下到十层时就能看到些零零星星的老鼠尸体,它们没有外伤,身上倒是沾有不少白色蛛丝,多半是被蛛毒毒死的。
倒是狼群对蛛毒似乎有一定的免疫力,除非被蛛丝团团裹住。
云忆没有继续下楼,在这里他已经能看到下面的情况。
下面的实际情况和之前的分析完全不同。
鼠群并没能突破蜘蛛的拦截。
它们将狼当成了猎物,发了疯的涌进大厦,或多或少都沾上了蛛丝,沾得少的死的慢些,能爬上五层,沾得多的死的早,爬不了二层就会死去。
在云忆视线里,大量鼠尸集中在和地面平齐的五层,都快堆到顶了,九层铺了一地,八层鼠尸就更多了,七层鼠尸堆了一半高,而六层无论是楼梯还是房间都已经被鼠尸塞满了,鼠潮要从楼梯处上来除非先将尸体给搬走或者说掉,否则只能望楼兴叹。
而事实上鼠群已无法从正常路径进入大厦,因为里面堆满了同伴的尸体。
它们试着从外墙藤萝处爬进去,却只堆到二层高的样子,就算进入六层,也没办法向更高的地方蔓延。
饥饿的鼠群开始吞噬同伴的尸体,结果纷纷中毒死亡,后面的老鼠再吃……
一传十,十传百……
当马择路等人重新回来,入眼看到的是极为震骇的场景。
鼠尸。
全是鼠尸。
断厦内外无穷无尽的鼠尸。
没有看到一只活着的老鼠。
也许全都死绝了,也许在最后关头它们意识到了什么退回了地下。
不管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鼠群遭到了重创。
这场蛛鼠大战最后的结果是蜘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众人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马择路高声大喊:“云忆……”
而此时的云忆却不在十层的楼梯处了,此时的他正在给母狼接生。
他在等待的时候,银色头狼带着狼群忽然从顶层下来,来到他的身后,对着他呜呜的叫。
他感觉不到头狼的敌意,试着和头狼不断“交流”,头狼用眼神示意楼梯间的鼠尸,他苦口婆心劝戒,说鼠尸有毒不能吃,还做出吃了后死的动作,头狼的眼神却似乎执意要吃。
云忆认为这是一头通了人性的狼,不会傻到自寻死路,便让开了通道。
狼群一哄而上,每头狼咬着两只死老鼠回窝。
头狼走在最后,深深看了云忆一眼上去。
云忆闲极无聊,便跟着上去,头狼也不以为意。
果然,狼群吃了毒死的死鼠后并没有被毒死,蛛毒的毒性并不足以让强壮的狼们致命,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吃了死鼠的狼无不疼的哼哼叫,两分钟后便没事了一般。
不过怀了孕的七头母狼就不同了。
它们吃了死鼠后均出现早产。
一头母狼更出现难产,小狼崽出来的姿势不对,被卡住了,母狼疼的奄奄一息。
这也是寒冻带来的后遗症。
它们熬过了寒冻,却因寒冻带来的食物短缺让它们体质虚弱,难得的一顿饱饭却又带毒,以至于出现很少见的情况。
焦急中的头狼向云忆求助,或者说云忆读懂了头狼的眼神,于是上前帮忙接生。
他当然不会接生,只以为将露出一半的小狼崽给接出来就行。
好在他很有“理智”,没有过度用力,刚刚拉出来就不敢动了,交给了缓过劲的母狼。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马择路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