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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好人等于傻子?

    云忆又坐了一晚上,天亮却出了门在小区里闲逛,见人就问:“请问怎么卖房子?”

    有个奶奶级人物回答了他的问题。

    出于害怕牛皮糖特性,没人愿意尾随,以至于三人并不知道云忆和别人交谈的内容,只以为他想和邻居们打好关系。

    事情很快出现了变化,两天后有两人登门拜访,半个小时后两人满脸笑容的离开。

    第二天,云忆出了门,恰巧李家豪回部门开会,吴明达跟踪尾随,云忆和那两人会面进了银行,接着去了房产局……吴明达才知道云忆卖了小别墅。

    连续多天监视,王景阳和吴明达早已疲惫,当天晚上只开了录像熟睡过去,上午八点李家豪直接过来,三人突然发现云忆不在,调录像一看,云忆在凌晨四点背着双肩包离家出走了。

    时间过去了四个小时,李家豪立即打电话调查,监控显示云忆一路步行离开小区,在大街上露了两次身影再无踪影。

    李家豪琢磨分析,行径太异常,认定云忆确实有问题,之前言行很可能是装疯卖傻,立即连续打电话,通过部门特殊权力,调动人手监控长途车站、飞机场等场所,再详查云忆背景、账户……一系列疑问随着调查逐渐浮出水面,看着很干净的云忆身份竟然是某个网络高手黑进户籍管理局伪造的,因为对方只修改了数据库数据,却不知道数据库每隔一个月会产生一个备份文件,每个备份文件会留存一年,也就是说备份文件总会同时保留十二个。

    通过对十二个备份数据搜索对比,很容易找出破绽。

    能够黑进户籍管理局网络,说明黑客水平极高,可惜黑客不了解户籍管理局的数据运作过程,李家豪很庆幸这点,如果时间过了一年,可以说云忆的伪造身份便成了真的。

    事实上云若华并不是没有发现,只是一来她缺少时间,二来只要熬过一年不被发现也就不会留下任何纰漏,也就没有发时间和精力黑进防火墙更严密的数据库备份文件,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不会想到自己死后没几天,之前的努力便付之东流。

    既然云忆这个身份是假的,那么真实真份又是什么呢?

    然而李家豪动用了东州计算能力最强大的计算机,也没能在东州对比出容貌同合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

    李家豪思之再三,觉得有必要向光头何今生电话汇报,令李家豪愕然的是对方竟然忘了这件事。

    说起来东州特别行动组是东州权限极高的一个部门,李家豪是一组头头,可以不鸟很多人,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属于很神秘的部门。

    但是何今生的来历更加神秘,街头凶杀案一出,光头何今生立即空降出现,拿着一份联邦文件,州长便令一组全力配合。

    李家豪没兴趣知道何今生的来历,只知道死者不同寻常,上面的上面十分重视,结果主事人竟然把交待的事给忘了,说明人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云忆身上,李家豪差点没吐血。

    不过李家豪的汇报内容太过异常,何今生不得不重视。

    之后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诡异起来。

    李家豪通过死亡证明找出云忆所谓的姐姐云若华,云若华的身世及履历全摆到了桌子上,云若华哪有什么弟弟。

    线索看上去要断了,李家豪无头绪的情况下再顺着云若华这条线,一直挖到了江城,找到了云若华曾经租住的地下室,见到了房东太太,因为时间过了半年多,房东太太本身是个管不住嘴的人,半年没什么事保密文件什么的早丢到脑后,又被李家豪气势吓到,李家豪便得到了一个瞠目结舌的信息,云若华没有弟弟,只有一个能和人交流的机器人。

    查到这里,李家豪傻眼了,这真是天大的事,他自认为了解了上面的上面重视的原因,但不知道何今生得到这个信息后跟他一样傻了眼。

    原本不是为这事却弄出个这么个事,偏偏还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个初至,一个云忆。

    东州宜东,就此暗流涌动。

    这乌龙闹的,云若华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气活过来,她所造的机器人注定过不上平凡普通的生活。

    ……

    ……

    云忆浑然不知一张大网开始向他张来,此时的他正走在上山的道路上。

    他对钱的价值体现没有切身体会,中介帮他开出六百八十万的转卖价格,一对有钱的夫妻私下找上门,丈夫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接触后发现云忆天真幼稚,活生生将价格压到了两百万,跳过中介私下交易,半哄着买下了小别墅。

    中间过程不细说,砍价的模式无非是周边死人了、房屋价值虚高、地段不好等等,之所以成交价格离谱,缘于丈夫的识人和异想天开。

    云忆有了钱后对云若华埋葬点进行了一番逻辑分析。

    云若华死前只交待了要和云俊才合葬,并没有说一定要葬在墓地。

    通过搜索以往生活的数据,云忆得出云若华喜高,喜欢看地平线日出东方刹那间的霞彩,虽然一次没有实施过,但平常交流言语无不体现出这点。

    所以云忆决定将两人埋葬到山顶。

    宜东最高的山是石九山,海拔两千多米,是座孤山,旅游景点最高处在一千六百米处,再往上是险峰,人迹难至。

    因为没有睡眠需求,云忆对时间概念模糊,凌晨四点左右决定了埋葬点便立即出发,通过数据库里的地图选择了最近的直线距离,步行出城,后测算时间需要四十二小时,于是放弃步行改为奔跑。

    这一跑起来可说是风驰电挚,时速达到了八十公里,偶有人看到,无不惊掉了下巴。

    上午九点云忆便抵达了石九山旅游区。

    石九山是旅游盛地,山顶奇石林立,另一边有江有林,常年可看到云海,日出东方时,云托晨曦十分美丽。

    所以无论是哪个时间段,石九山旅游区均是人来人往,有人下山也有人上山。

    时至初冬,云海厚重,景色也更加美丽,很多人趁着冬凌未至冒寒观日出,这个点正是下山时,人流也不算小。

    云忆穿着黑色的薄棉衣走在人群中,好奇地四处张望,有时候还上前问问这是什么,包括对普通人来说属于常识性的东西。

    比如这里的人为什么卖的鞋子有钉子,又比如塑料透明雨衣……

    他饥渴地吸收着一切信息。

    张重是个游闲青年,混迹于石九山旅游区,平时靠着敏锐的观察用阴暗手段讨活,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先在人群中寻找好下手的目标,然后就看到了对一切充满好奇的云忆。

    张重很快判断出云忆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和人擦了碰了会说对不起,有礼貌。

    这不认识那不认识,是个生活在温室里的好宝宝。

    这种人不懂涉会险恶,拥有天真的人格,是个很好的目标。

    他拔通电话:“二仔,来生意了,快来这边,把狗子放出来。”

    二仔是他的同伴李二,狗子则是两人谋来的生财工具之一,一名残疾的八岁男孩。

    狗子断了一只手,拖着一条断过接歪了的腿。

    他穿着薄薄的单衣,在寒风中举着破碗,手腕上缠着电子收款码,拦在了云忆面前。

    云忆停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瑟瑟发抖的男孩,男孩面无人色,双眼呆滞,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的可怜,让人怜悯。

    当然,云忆并没有让张重认为的那样产生怜悯的情感,他只是好奇:“你不冷吗?”

    “求求你叔叔,给点钱吧。”男孩说话刻板,没有语调,例行公式般说着自己该说的话。

    “我分析你应该很冷,为什么不多穿一点?”云忆通过捕捉到的信息进行逻辑分析。

    “求求你叔叔,给点钱吧。”

    “要钱?为什么找我要钱?”

    “求求你叔叔,给点钱吧。”

    张重和李二在不远处盯着,恨得牙痒痒。

    张重责怪道:“怎么调教的,这个时候应该说我很冷我很饿,没钱吃饭没钱买衣服,就特么只会说一句给点钱。”

    李二叼着烟,没好气地道:“你行你来啊,你特么又不知道这小子之前的主人是个什么家伙,早把这孩子整傻了,会说这句话就不错了。”

    张重骂了几句,“下次得找个好点的苗。”

    云忆转过头看了这边一眼,李二道:“那小子看了我一眼,不会是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吧。”

    张重:“怎么可能。”距离有点远,人声嘈杂,他也是通过狗子的嘴型来判断的。

    云忆双耳有收纳系统,确实听到了,不过并没有意识到不对,他注意力重新回到男孩身上。

    “妈妈说工作才能赚到钱,找人要钱是不对的。”

    “求求你叔叔,给点钱吧。”

    云忆逻辑有点乱了,“你不能只说同一句话,我不明白。”

    “求求你叔叔,给点钱吧。”

    云忆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两人站在路中,旅客均是绕开而行。

    正当云忆无措的时候,张重大步过来,长长叹了口气,“这孩子六岁,没爹没娘,身体又有残疾,就靠着旁人的施舍过活,既然他找上了你,你就可怜可怜帮帮他,给他点钱,总不能看着他饿死冻死。”

    听到“帮”字,云忆眼睛一亮,是啊,自己不久前没有钱,不就想要得到帮助吗?

    可惜遇到一个说谎的人。

    而眼前的孩子显然需要帮助,自己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主动帮帮他呢?

    云忆理清了逻辑,对张重道:“谢谢。”

    张重:“……呃,不谢。”谢什么?

    云忆蹲下身,平视男孩:“想要多少钱才能解决你目前的困境?”我绝不能像那个无良警察一样说谎骗人,那是个人渣,我不能当人渣,说帮就要帮到底。

    张重微微一怔,心想不会吧,真是个大好人啊!

    男孩却如同一个复读机:“求求你叔叔,给点钱吧。”

    张重拍头,内心翻腾:白痴遇白痴,笨到一堆去了。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云忆正色道:“你得说个数。”

    张重在一旁听得心痒难捺,心知多半是遇到大凯子了,他试探道:“我知道这孩子,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平时就在这地方晃荡,没有家,流浪街头……”

    云忆道:“没有家啊!”

    张重点头:“对,没有家没有亲人,看着就要死了。”

    云忆摇摇头:“没家可不行,得有个家。”

    张重狠狠点头:“对,得有个家。”

    云忆:“要买个家,还要有足够的衣服。”

    张重嘴角抽动,不会当真了吧?此时的他真想说那你就给他买个房子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天下没那样的傻子,这话要说出口别适得其反,另外……莫不是把我当傻子逗我玩?

    男孩依旧不停重复一句话。

    云忆站起身问张重:“这里的房子多少钱?”

    “……”来真的?张重瞪大眼睛张大嘴:“至、至少也要个……四、五十万吧。”

    云忆点点头:“不算贵。”

    张重呆滞:“……”

    云忆:“哪有房子卖呢?”

    张重彻底傻眼,真买?花几十万就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乞丐?我不会在做梦吧?太特么不现实了。

    这时等的不耐烦的李二过来了,“哥,啥情况是?”

    张重呼出一口气:“这兄弟要给狗子买房子。”

    “啥?!”李二惊叫。

    张重心头一跳,“叫个屁,这位兄弟是个大好人。”看四周,幸好没引起太大反应。

    云忆点头:“是,我要给这孩子买房子。”

    男孩终于不复读了,沉默地看着三人。

    云忆道:“可我不知道哪里有房。”

    李二和张重互视一眼,说道:“说巧不巧,我有一间房子正好想卖,不如就卖给你吧。”

    云忆二话不说,俯身抱起男孩道:“请带路。”

    石九山景区不远有一排民舍,多是当地居民的自建房,李二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有一套父母留下的八十多平平房,也正是张重和李二的居所,狗子作为他们的生财工具自然也是住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