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不祥的黑气仍旧在城里骚动,都城卫队已经展开对贵族权重们的保护,顺便出面安抚了民众情绪;恐慌和无序笼罩了原本喜庆热闹的精琅城,一些已经安全的人不由得担心起品宝大会的着落。
城内最华美的客栈内,一位萧杀凌冽的娇艳女子站在窗前,漠然观察着那团四处游走的怪气。她身后站着三男一女,将她围在中央,恭敬地俯低着头。良久,女子仍是不发一言,而那团黑气已朝客栈冲来。其中一个男子实在忍耐不住,低声说道:“祁堂主,是不是……”
祁葎芓立马抬起手打断他,又看了一会,才厉声问道:“可知华瀚银在何处?”
“回祁堂主,凌穹阁一干人等在付柳桥上相会,我们已在那里安插了眼线。”
祁葎芓收回目光,露出邪恶的笑:“走,去会会他们,看看那小子要怎么对付这东西。”
“祁堂主,要不要带上洒气瓶?”
“当然要带上,”祁葎芓说着拿过那其貌不扬的鹅颈瓶,“不带上怎么引来那东西?”
她突然把瓶子朝外面一举,那黑气原本在附近游移,突然直直朝着这个房间奔来。祁葎芓叫道:“李堂主,布阵!但要让它跟上!”
一男子应声而动,挥出五道符文,念下口诀,霎时间白光四射,五人化作飞影向外移去,黑气紧紧跟在后面。
付柳桥上,华瀚银环顾四周,早已察觉有人暗中盯着他们。但他不以为意,因为大会在即,各门各派不可争斗,早已是被遵守多年的铁规矩。几道白光毫无征兆地落在地上,为首女子笑吟吟地瞧着他,讥讽道:“哟,华公子,不是说今年凌穹阁不来了吗?”
华瀚银皱起眉头,还未答话,对面的祁葎芓突然举起洒气瓶,对准了自己。华瀚银惊而不乱,拔出炙霜剑,心里暗自奇怪:“这疯女人怎么上来就下狠手?”
想不到一等他亮剑,祁葎芓又把法宝收了回去,同时他们一众人默契地向两旁散开,后面黑气正迎上剑尖冲来。华瀚银暗叫不好,推开身侧的白轻简,催动剑诀,嗤嗤几声轻响,五道橘红剑光冲天而起,呈合围之势刺向黑气;怪气速度丝毫不缓,剑光纷纷穿透它的“身体”,又返回到剑身,这次攻击不起作用。一旁的祁葎芓却脸色难看,想道:“这小子竟把剑光练出了五重!”
华瀚银向一侧退开,将黑气引来,再次催动剑光,但仍然毫无效果。黑气张牙舞爪地逼近他的身体,华瀚银果断丢出炙霜剑,怪物跟着掉头。白轻简恍然大悟道:“这黑气是要抢宝物!”
炙霜剑环绕一周,飞回主人手中,剑光再度浮现,将黑气环绕其中来回穿梭。黑气彻底被激怒,但似乎仍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眼看华瀚银越发吃力,白轻简、尚别厄等人都是有心无力,生怕加入战场反而让他束手束脚。祁葎芓满意地看着一切,吩咐身边的李堂主:“找准机会,把炙霜剑夺过来,之后你就立马施法,直接回咱们霸香门!”
黑气突然顿住了,紧接着,在高远的天空中传来一股极为明显的压迫感。众人不自觉地抬头看去,境界高的,才勉强望见一个小小的白点。忽然之间,一张宽大的金网从那白点洒下,将黑气紧紧笼罩在其中。金网越缩越小,直到黑气被束到消散无形。这一切是那么自然,那么柔和,虽然是果断强悍的杀伐之招,也让人感觉到背后之人的宽宏,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注视着白点也渐渐消失不见。整座城都安静了片刻。
“那是……什么?”白轻简喃喃问道。
身侧尚别厄长长出了口气,看向自家大公子。这时候华瀚银已经回来,沉声道:“如此实力,难道就是清尤真人现身?”
他转向祁葎芓,半是佩服地说道:“祁姑娘好手段,不如等大会正式开始,再堂堂正正的分个高下。”
祁葎芓哼了一声,笑道:“我可学不来有些人的堂堂正正,故意放出假消息,像个胆小的老鼠一般。”眼看不能再趁乱生事,她说完便带人离开了。
大会正常如期举行的通知传来,一行人整装待发,准备前往从鉴园。白轻简说道:“华哥哥,那我们就此再见吧,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我大姐他们。”
华瀚银犹豫一下,说道:“不,你就跟着我们吧。”
白轻简喜道:“好,我跟着你。”
从鉴园早已人山人海,对大会翘首以盼,其中不乏许多熟面孔。大多数人相信了凌穹阁苦心造出不到场的假声势,但也有些聪明人没有盲从,对华瀚银的到来并不意外。一些老者见这次白轻简跟在凌穹阁旁边,心中已大体了然,那些有在室女儿或孙女的,则是无比遗憾。
白戎教大小姐见了自己妹妹,也不过来相认,只是对她玩味的一笑。白轻简强装镇定吐了吐舌头,脸却也忍不住羞红了。
人们纷杂的议论还在继续,但往常这个时候,大会主持人应该已经亮相,安定国皇帝也该出场了。华瀚银眉头轻皱,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时候随着宾客陆陆续续进园,他们已被挤到了正中央。
园门方向突然有人喊:“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声音洪亮如钟,吸引了不少人扭头去看。园门当中正立着一匹四蹄牲畜,浑身发出诡异的深灰,双眼里一片漆黑,从它口鼻里隐隐冒出奇怪地薄烟。有人说道:“这……好像是骆驼?”
仔细看去,那的确是骆驼,但从没人见过这么奇怪,这么邪乎的骆驼。白轻简小声说:“华哥哥,咱们昨晚是不是也见过骆驼?”
华瀚银专心关注着局势,应道:“那时候的骆驼可不像这样半死半活的。”
有人好奇的凑近骆驼,围着他不停转动;骆驼没有了眼睛,谁也看不出它的视线,它就那样如行尸走肉一般被放在门中,总让人心里发毛。外面又进来了别人,不可避免地从它头下经过。骆驼突然动了,以极快的速度咬了一下那人的肩膀,生生撕下一块血肉!那可怜人吓得往后一跳,又是愤怒又是迷茫,嘀咕道:“这什么东西,谁养这么个丑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