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六支队伍中已经有三支出了局,仅剩下景卉这一队,全为金丹后期那一队,以及熟人那一队。
香炉里的香才燃过一炷,静昇堂弟子刚换上第二炷。
场上的人却不仅仅为九人,而是十四人,多出来的几人出局均是队友被打下台的缘故。
现在这些人是最危险的,他们已经注定不会参加下一轮,抱着自己不能参加那别人也休想参加的心态,这五人迅速结为一团,奔着不要命的打法,想将剩下的三队也踢出去。
见此,景卉三人又回到一开始紧挨着的姿态,守在演武台东方之位,并决定以此为据点,将袭击者打退。
那都是金丹后期的小队实力强悍,实在不好招惹,而剩下的两队则相对来说好对付得多。景卉他们也就成为了攻击对象。第二炷香才燃了不到一指长。
她咬咬牙,从玉扣里掏出五根手臂粗、几寸长的铁木棍,她在每根铁木棍上都刻了阵法,分散摆在五个不同方位。
几根木棍上的阵法一落地就被点亮,肉眼可见的黄光将它们连接起来,一个半透明的防护罩即在他们三人头顶成型。
这是一个小型防护阵法。她现在只会刻画这种简单的,所以最多只能撑过这炷香。
她立刻转头跟两人商量:“你们先待在这里。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以他们这么密集的攻势,这个阵法恐怕连这炷香都撑不住。我修为比你们高,待会将他们引开一部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外头修士不停发动手里的法器,和防护罩相撞,在表面荡出阵阵波纹。
那男修毫无退缩之意:“我不愿在这里龟缩,和你一起出去。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那女修没有逞强,而是道:“我出去也帮不了你们的忙,还可能害你们输了比试。”她选择留在阵法内。
既如此,景卉没有多说什么。
她和那男修刹那间从阵法里出来,分别向攻击得最猛烈的两位修士而去。
立刻就有两人将景卉围了起来,那男修也和一人打得难解难分,仍有人在不停地攻击阵法。
演武场内的场面顿时变成一锅大乱斗。底下看的人觉得精彩纷呈,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
和景卉打的人不只是已经淘汰出局的,还有一名金丹后期的修士,她觉得有些棘手了。
那金丹后期的修士盯着景卉很久了,见她手段莫测,变化多端,自觉她必定会是个强劲的对手,若能在此时解决了她到还干脆,省得在后面又遇到她。
现在有多个人同他一起对付,何乐而不为?
他在出手的瞬间就使了全力。另一名攻击景卉的则是一位金丹中期的女修。
景卉应付得有点吃力,这两个人像把她盯死了一样,她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
一开始她只能在台上快速躲避,整个演武台都快跑遍了,还要防止别人的灵力打在她身上。
时间一久,她就发现这样不行。得先解决一个再说。
那男修给的符纸中有起保护作用的,她贴了两三张在自己身上,然后凭空消失,闪到攻击她的那名女修背后,使出绕骨柔肠全力打在她身上。
那女修只感受到背后一痛,“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景卉选择此时攻击是有原因的,那女修在追击她的时候,刚好站到演武场边缘,景卉一掌打出后立马跳起来,一脚将她踢了下去。
解决了一个!
只要下了台,是必不可能再上来了。
那女修猝不及防被踢出去,连咳几声,恶狠狠地盯着景卉,此时已经不能上台,玄阳宗也不允许弟子私下乱斗,心里有气也没地方出。
剩下的就只有那一直穷追不舍的金丹后期修士了。
她目光和他对视,才发现这人长得一表人才,行事作风却一点也不光明磊落,几次三番躲在别人身后,不然他早就受她一击了。
她刚刚分神应付那金丹中期的女修时,要不是侧身躲了一下,这人的攻击也不会仅有三成落在她身上。
那几张符纸在抵挡这一击后碎裂成灰,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她将目光放得长远些,便瞧见了他那两个看起来颇为悠闲的队友,心生一计,向那男修传音道:
“这位师兄,你追我多时了。不如这样,我给你三次施法机会,三次中但凡有一次击中我,用不着你说,我便自动出局,在这个过程中我只躲避,绝不还手。而你和你的队友也得保证,在你向我攻击之时绝不朝我队友出手,如何?”
那男修听到景卉声音的时候一怔,他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和另外两个金丹后期的队友商量了一番。
他将景卉来意说与他们,那两人立刻抬眼向景卉看去,她回以一笑。
不知他们商量了些什么,那男修向她传音道:“好,姑且答应你一番。”
景卉瞬间向那在阵法外的队友传音:“你赶紧退回阵里去,将防御符纸贴在身上,千万别出来。”
香炉里的第二炷香还有两寸长,防御阵法撑不了多久了,得赶快。
那金丹后期的男修是一名法修,为了保证一击得手,他脚踩法器飞在半空,口念法诀,手势翻飞,使出了他如今能发动的最大力量。
见他酝酿法诀需要几息时间,景卉将台上的人扫了几眼。
如今在台上的还有十人,她记住了这几人在的方位,并在原地等待着。
那男修法诀就要成型,在他身前凝聚了一团巨大的青色光圈。
景卉开始快速跑了起来,她这时只是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跑。
那男修凝聚的力量异常骇人,原本还在打斗中的另外四人都停了下来,看着天上震惊得说不出话,不知道男修的攻击范围包不包括他们,开始慌乱地躲避起来。
除了景卉几个知情人外,这四人和场下观众并不知道将要发生些什么。
景卉在场上绕了两三圈之后,那男修的攻击终于发动了,青光直冲她而来,她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催动缥缈决在场上飞奔。
没有人告诉她,这团青光会追着人一直跑啊!
不过这样正合她的意。
如今在场上的一共三支队伍,加一个落单的人。为了躲避这团青光,另一支队伍也聚在了一起。
她直接朝这队伍而去,在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从原地消失,闪到另一边。那支队伍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青光击中,几人受了不小的伤,从原地飞出好几丈,纷纷落到台下。
景卉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还有点后怕,这青光远比她想的要厉害。
那落单的人如今也不过是固执地在台上支撑,为了一口不服输的气,见形势严峻,直接走下台去,不参与他们的纷争。
或许是对自己的攻击太过自信,那金丹后期修士在施法的时候毫无保留,如今灵力用去大半,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也不可能再发动一次攻击,从天上下来站到台上。
所有人都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然而在景卉的打算中,一开始就要借金丹后期修士的手解决掉其他人。
她这行为让不少人皱起了眉头,特别是被重伤出局的。他们有不少亲友在场下观赛。见他们受伤,立马从位置上起身,来到场下,替他们疗伤,同时同仇敌忾地对景卉目射凶光。
还有两击。那男修知道刚才的攻击都耐她不何,失了大半灵力的他后面再发动两击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反而限制自己的队友。
静昇堂弟子已经换上了最后一炷香。
那男修道:“我们的约定就此作罢。”
他们三人神色越发冷肃,几人对视一眼,达成了一个决心: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放她走到下一轮。不信他们三个金丹后期,还赢不了对面几个不成气候的。
事情变得糟糕了。如果单是她自己,她根本不惧怕这几个金丹后期,但现在不只是她,还要保证两个队友也仍然在台上。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要撑下去。
景卉立马回到两个队友身边,原本的阵法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们两人在景卉靠过来的时候沉默了。
景卉不知道,他们两人都来自执法堂。在执法堂的教义中,其中之一讲求刚正不阿,另一个则追求行事磊落。
在他们看来,就算要进入下一轮比赛,宁可堂堂正正地和人打一场,虽败犹荣,也好过投机取巧,遂对景卉有些龃龉。
从他们的表情中,景卉也能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她可没有时间来烦恼,整个脑子高速旋转,全在想着要怎么度过这最后一炷香。
早知道刚才跑的时候,就应该冲着那两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去了,这样也好解决一些,失策。
真是麻烦,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方便些。
她这时不惜假装当一回恶人,语气冷冷地对两人道:“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现在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我留在台上,别拖我后腿。”
她重新掏了个品级更高些的阵法摆上,然后就出阵迎敌去了。
对面三个修士已是倾巢而出,只有一个人将她拦住,另外两人全都在攻击阵法。
景卉不打算和他们硬碰硬,只要将时间拖过去就行。
她应对攻击她的修士还算得当,抽时间往阵法中一瞥,没想到临时组队的队友给了她惊喜,并没有单纯在阵中负隅顽抗,而是充分发挥主动性,对阵外修士展开了攻击。
他们的攻击起了作用,在自己被阵法保护的同时,给阵外修士带来了小麻烦,他们攻击的频率下降许多。
时间一长,灵力得不到补充,留在阵法上的攻击也逐渐削弱。
这一次的阵法比上一次好多了。
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时间也一点点过去,那香燃掉最后一截,静昇堂弟子敲响了锣,金声彻耳。
景卉发誓,这是她这几天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了。
总算过去了。
她赶紧下场将自己下的赌注领走,然后一溜烟跑了,走出去老远就开始琢磨起来。
还好没有穿弟子服,不然人人都知道她是玉霞峰弟子了。今日也没作任何乔装打扮,肯定有认识她的人,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不会责怪于她吧。
师父本领高强,从来都不屑于搞这些小动作,喜欢直来直往,还好她云游去了,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她呢。
景卉一路出来,只顾低头行走,没注意到撞了人,说声抱歉后,就匆匆离去。
她撞的人恰巧是姚玄身边的叶辰,见她这行为怪异,又是从演武场出来的,颇为惊讶。走到演武场内,才听到场内之人对这场比试议论纷纷。
等他将此事传到姚玄耳中,姚玄轻忽一笑,道:“终究是历练少了,脸皮薄了些,少了些心境。她这算得上什么,为了争抢修炼资源,外面的人争得头破血流,就连我宗内弟子,彼此之间的小动作也不少。不争不抢,怎么修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