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皇兄,臣弟不明白
“皇弟,你说,五年平辽,区区一介书生,就敢夸下如此海口,大言不惭,皇弟,你说若是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去做?”看着面前目光炯炯的天启帝,朱由检下意识的低头沉思了起来,如果换做是自己,自己究竟会如何处理。五年平辽!如果说这件事是袁崇焕在东林党人的带领引荐下,跟朱由检说的,朱由检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会相信,毕竟先不说袁崇焕到底是不是东林党人,但是自诩文人清流,还是被东林党里的侯恂破格提拔的。可可以说袁崇焕多少也和东林党人走的极近。一个和东林党人走的极近的人,向自己提出建议,五年平辽!这让朱由检如何不信?朱由检在今天之前,甚至可以说在半个时辰前,还是打心眼里觉得,东林党就是一群爱国为国的好人,觉得他们一个个文可定乾坤,武可安天下。可是在如今,听到了自己哥哥的一番“肺腑”之言后,朱由检多疑的性子上来了,他对东林党人的亲近,也迅速的变得疏离了起来。皇室子弟,又有几个不凉薄的?其中朱由检,就最以凉薄而出名。朱由校在朱由检面前之所以要提到袁崇焕,就是因为这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是朱由检一手捧上神坛,又一手拉下来。最终落了个凌迟处死,百姓分啖其肉的凄惨结局。而袁崇焕的直接死因,就是在于他替朱由检背了锅,被生性多疑,喜欢猜忌,还对人待物极为凉薄的朱由检推了出去,以谢天下。以安天下之民心。朱由检当然不知道原本历史上,自己和袁崇焕之间会发生一些什么样的君臣恩怨,可是他却知道,自己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自己老哥身为天子,自然不会等待太久。低着头,朱由检讷讷道:“回禀皇兄,臣弟,若是今日之前,应当会满足袁崇焕的一应要求,让他去试试。”“然而今日得知皇兄肺腑之言,猜得皇兄心中大计,得知东林是何等奸诡狡诈之辈之后,臣弟,万万不会轻易允诺于他,定会安排几位知根知底的人,仔细分析他的对策之后,方才进行答复。”听着朱由检的回答,朱由校伸出手,按住了朱由检的肩头道:“由检,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能偏听偏信,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办事。”“如今哥哥我要御驾亲征,京师中,就希望你能够不给哥添乱,此次远征辽东,由检你是博览群书之人,又是自小机灵,你说说,哥哥最为担心的,和这一次远征最为重要的,是什么?”朱由检被朱由校按住双臂那一瞬间,他袖口里握着的拳头,就松了下来,一字一句道:“皇兄,兴师远征,最为要紧的是粮草军饷。”“皇兄最为担心的,若臣弟所想无错的话,应当是臣弟监国时,京中出现问题,导致军需供应出现拖延,前线大军断绝兵粮,引起哗变。”“所以皇兄想要交给臣弟的要事,就是让臣弟在京中,可以协助魏公公,协助英国公,将兵粮,供应到前线上去。”“皇兄,臣弟所说,对吗?!”就如朱由校所说,就像史书记载的一样,朱由检是一个机灵的很,极为聪慧的人。如果不是摊上这么个时代,摊上这么一帮朝臣,摊上这么一个性格,朱由检没准能成为一代圣贤皇帝。朱由检只是一听朱由校的一番分析,迅速的,就猜到了朱由校的用意,并且猜出了,朱由校离京之后,京中和自己打配合的人,到底是谁。魏忠贤!也就只有这个权倾天下,而且恶名满天下的人,才能够以一己之力,调动天下之资源,从而供应上前线数万,数十万大军的所需。同时,魏忠贤一个人也没办法办到这么大的事情,虽然说魏忠贤的九千九百岁名头,天下人尽皆知,可是当兵的,看不惯阉党看不惯太监,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朱由检猜测,在这个成国公朱纯臣已死的时候,能够配合魏忠贤,稳定住京中局势,并且还能在军中,在天下的军队里,都有一定知名度的人,也就只有英国公张维贤了。政坛上,有着魏忠贤把控,兵权上,有着张维贤大军捏紧。自己这个监国王爷,说好听点,是监国王爷,说难听点,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如果朱由检还和之前一样,信任东林党,还是背靠着东林集团,那么没准还能够趁着皇帝离京的时候,去暗中下点小绊子,给魏忠贤上点眼药,让魏忠贤的小日子过的不那么安稳。甚至可以联络张维贤这位英国公,让他掌管京营,直接趁着皇帝外出,魏忠贤的阉党最大的靠山不在的时间点里,趁着魏忠贤全部心思挂在供给辽东的时候,在京师中玩一出清君侧!将阉党连根拔起,彻底铲除,还这大明朝一个“朗朗乾坤”!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如今,听到了自己老哥的籍记载的东西之后,本就多疑的朱由检扪心自问,自己已经没法子彻底相信东林党了!甚至于朱由检都猜到了,如果自己真的和东林党合作,那么也没有人能够保证,自己真的如同东林党所想,铲除了阉党之后,自己也好,还是自己的皇兄也罢,需要面对的,就是一个彻底被东林党盘踞的朝堂。未必不会被架空,成为一个傀儡!越想,朱由检就越发觉得不寒而栗了起来。下意识的,朱由检就想到了陪伴自己长大,但是一直不怎么受自己待见的太监王承恩。“也罢,待孤王回信王府之后,就对王伴伴好一些吧。”“仔细想想,王伴伴比起那些先生们,的确更加在意孤王一些啊!”“难怪,即便是魏忠贤当初在移宫案之前,还想着和母妃一同夺权,架空皇兄,可是待皇兄掌权之后,魏忠贤,却依旧能够身居高位。”“太监,是依附他人而存在的东西啊,太监的背叛,比起其他人而言,要更难一些。”朱由检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看着面前的朱由校,诚诚恳恳说道:“皇兄,臣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