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恢复的时候,蓝曦下意识看向那个棒子。
驱虎棒——不愧是名器,成色极好,光是看着都有一种威严肃穆的感觉。
不过看着成武方才狂暴无比的模样,想必使用这家伙也有一定的副作用吧。
既然能强化使用者自身,那么这把武器一定是有灵的。
也就是说,在获得它力量的同时,也会一定程度上被它夺舍,丧失部分理智。
这时,蓝曦发现有个在场外观战的人偷摸跑了过来,想要用布包起来驱虎棒,顺势拿走。
“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没人拦着你,不过你可要想好你要怎么对付猛虎武馆一整个武馆的武者。”没等蓝曦开口说什么,无早早就发现了这个偷鸡的家伙,不过他也懒得回头理睬他,只是好心出言提醒。
果然,听到这话,那人一愣,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
猛虎武馆,虽然势力不如青云门大,分馆也仅仅是开在本县的各处,但那也不是一般江湖侠客愿意招惹的存在。
这家伙既然被允许带着镇馆之宝出来,那就说明猛虎武馆放了一万个心,知道不会有人敢偷抢这把名器,即使被夺走,他们也有足够的把握取回。
“反转剑式只能暂时反转你们的伤势,没法维持多久,你们在日落前一定要找个医馆好好调理,这几天是别再大动筋骨了,”无嘱咐了几人几句,突然看到远处那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冒牌无”,又意味不明地看向了蓝曦,“哈哈,这就是你把我衣服借走还找我录音的用处吗?鬼点子倒是挺多的。”
蓝曦挠了挠头,耍了这样的小把戏,结果到最后还是得正牌货来救场才行。
“感......感谢大人,小人感激不尽!”
这市井小民哪见过这等场面,赶紧跪下来直接扑在了地上。
蓝曦见状,马上小跑上去把他搀扶起来,“没事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喂......”被蓝曦击败的拐子这个时候突然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举起了刚才已经展示过的官府令牌,“就算你们是青云门,可知道违抗官府的命令是什么下场?”
“哦,是么,要不要让我看看?”
无饶有兴致地走上前去,一把夺下了拐子手中的令牌,端详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你想要毁坏证据吗?”
拐子嘴上逞强,但身体已经是晃晃悠悠站不太稳了。
“断章取义的家伙,你好好看看你这令牌的背面写了什么东西吧。”
说着,无举起令牌,将背面对准了太阳。原本没什么东西的背面在照射下显现出了八个大字。
拆迁安恤,不可违民。
围观的众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舆论,一下子就倒向了对地主不利的方向。
拐子也是一时间没脸见人,本想用这块令牌震慑住青云门的,却怎想令牌的秘密被人发现,自己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官府给你们的传话,也还真当是耳边风啊,还用特殊的涂料遮蔽起来,真是居心叵测,想必你们黄家坑蒙拐骗,也没少用这手段吧。”
无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把这八个字刻得这么隐蔽,看来官府也是有意为之。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阳奉阴违,一个偷鸡摸狗。
随着令牌的秘密被揭穿,过往发酵着的不满也在这一刻爆发开来。
围观群众的讨论声愈来愈大,拐子只能绝望地跪倒在地,双眼无神。
“那就再麻烦你把这话再传达给你们家老爷吧?”
无抓起拐子的手,将令牌重新放回他的掌心里。
“对了,我偷偷走漏个风声给你们,吏部的密探,今日就要来这青山镇了。”无在拐子的耳边偷偷说了一句话,话音刚落,拐子像是被电流击穿了身体一般,昏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
一片嘈杂声中,只有那些还有几分行动能力的小喽啰在收拾残局。
很快,来征地的这一伙人就只能这样灰溜溜地抬着他们的头领和成武回府了。
这还得归功于拐子及时止损没让小喽啰们继续往蓝曦的剑上送,要不然成武这么大块头,他们大概率是抬不回去了。
无也这样带着这五个小子找了个医馆,然后打算回青云门去。
“无师父,虽然击退了他们,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吧?”蓝曦还是很担心那几家被强征的人们。
“你好好躺着就行,刚刚令牌上面的字,大伙都看到了,不会坐视不管的,”无回头看向蓝曦,斗笠下露出无人能看见的微笑,“就算他们只是一群旁观者,到最后什么也不做,吏部下来的人也会处理好黄老爷那群村霸的。”
蓝曦听到无这么说,总算是放下心来,躺平在了榻上。
“你刚刚是想杀了那个人对吧。”无似乎不打算马上离开,而是踱步到了蓝曦的病榻跟前。
蓝曦无言以对。
他确实是起了杀心,因为大概只有那样才能阻挡住持有名器的成武。
在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只能趁他不使用名器的时候,一击必杀。
“我和你说过了吧,杀人是万万不可的,无论是什么情况。”无沉下声来,告诫蓝曦,但更像是告诫他自己。
“明......明白。”蓝曦只能愣愣地答应。
“这个江湖是相互连通的,你永远不知道杀死一个人会产生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除非你非杀他不可,做好了被官府和‘那些人’追缉捉拿的准备,”无说着,握住了蓝曦的手腕,“下不为例,我要你现在就对我发誓,绝不可再起杀心。”
蓝曦神情呆滞。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天醉酒的时候,对自己说了他的过去?
这样一个曾经杀死了两个同门师兄的人,却来劝诫自己不要杀人吗。
虽然荒诞,虽然他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辩解”。
“不。”蓝曦还是选择了摇头,尽管他救了自己的命,尽管他是我的师父。
但唯独不能发这个誓,至少,不能对他发这个誓。
无却没再强求,从蓝曦的眼神中似乎读出了什么,淡淡一笑,“好,好。”
说罢,男人转身离开,离去的背影平添了几分落寞。
“对了,解决了青山镇的这个大老虎,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蓝曦坐起身来,望向躺在其他地方的几位师兄弟。
“我们还需要勤加修炼啊。”洛青溪明显感受到了与这个成武的实力差距。
同时,也感受到了蓝曦和他们之间的差距。
在他们赶到支援的时候,蓝曦已经将成武之外的其他人全部击败或是震慑,换做是他们其中的人,恐怕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成武身上的伤也昭示着蓝曦已经与这个强大的对手死斗良久。
对于没有实战经验的蓝曦而言,这便是完全的实力体现。
而在他们赶到之后,即使对手只有一个负伤状态的个体武者,他们依然用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了绝对的实力差距。
大家的心中多少都有不甘,和对自己弱小的愤恨。
“是啊,我们还需要勤加修炼。”
仅仅是一个青山镇,初出茅庐的他们就遇上了如此棘手的敌人,往后在江湖各处不知道还会有多少高手对他们虎视眈眈。
“我有一个提议。”
正在众人对这次战斗满是消极总结的时候,吴寒开口了。
“大家真的觉得我们继续修炼还有进展吗?”吴寒扫视了一遍另外四人,“大家的剑式修炼早在几个月前就卡在了第八式上吧——即使是蓝曦师兄也没有领悟第九式的诀窍。”
在众人被吴寒这话说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吴寒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应该经历真正的实战,才能突破遥不可及的瓶颈。”
次日,黄府。
黄老爷一行人已经被门外的群众堵得出不去门。
这些人有的是为自己被坑害的经历讨个说法,也有的则是为被征地的那几户人鸣不平。
成武受重伤,即使没完成任务,看在猛虎武馆的面子上,黄家也得好生照料。
再加上这次被揭穿诡计,之前在官府的光环下“白嫖”了大量地产的行径也变得昭然若揭。
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拐子没脸见人了,挨了老爷一顿批评后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只剩下麻子一个人想办法维持场面,但是依旧没法阻挡群众的呼声和怒火。
“这可怎么办啊。”黄老爷现在是急得直跺脚,没个法子,真要花钱去平息这场反抗的话,可得花不少银子,这怎能割爱啊。
“老爷,老爷,您就破财消灾吧,拐子不也说了吗,要是等到那吏部的密探看到这里这副样子,怕不是还得罪加一等。”麻子已经无力和外面暴怒的群众交流了,只好回来劝自家的主子。
“啊!忘了这事了,昨天光顾着骂那小崽子,居然错过了这等情报!”
黄老爷捶胸顿足,心如刀割,“快,快派人和他们的代表去谈判一下。”
度过这一次,或许还有机会,还能撑......
“不用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所谓的破财消灾,你今日也必被捉拿归案。”
这时,一个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从黄府的屋顶上跳了下来,一把扯开了身上的黑布,露出里面端庄的红色制服。
“吏......吏部密探!”黄老爷一个踉跄没能站稳,富贵的身躯跌坐在了地上,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正是,在下吏部密探仪狄,已经对青山镇的官员和上头的县令作了调查取证,今日便是来捉拿你这乡害老虎的。”红色制服男人说着,亮出了怀中的密令。
“护......护驾!”麻子着急地大喊,许多小喽啰迅速赶到,下意识地包围了仪狄。
“你们是要公然违抗皇帝的命令吗?”仪狄挥挥衣袖,怒视包围过来的数十个小喽啰。
“都......都住手!”黄老爷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是,仪狄大人,小人罪孽深重,甘愿受罚。”
“老爷,老爷......你不能......”
眼看着黄老爷直接放弃了抵抗,麻子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他跪下来抱住了黄老爷的大腿,一个劲地哭。
拐子此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爷,你怎么就这样束手就擒了,你也不想遭受牢狱之灾吧!”
黄老爷哽咽,“这一切都是人祸啊,是报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