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元妃身边的亲信太监张忠公公,进来后才发现这屋里还站着个活生生的大宝玉,顿时给吓得不轻。
“宝二爷,您怎么会在这?”张公公一边拍着胸口止惊,一边拉过沈如意,介绍道:“这位正是贾府的宝二爷,元妃娘娘的嫡亲弟弟。”
“张公公好。”宝玉收敛了浑身的煞气,虽然一身血衣,却也施了一个标准到无可挑剔的见面礼,方才道:“张公公此来,想必是奉娘娘旨意,同沈公公商议如何送我进宫面圣之事吧?”
“正是此事。”张忠连忙回礼:“只是二爷您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些,好在元妃娘娘这次是舍了所有积蓄的,要在凤藻宫中大摆三天宴席,圣上闻得消息后,昨夜就已经住进了凤藻宫中,此时正在宫里睡着,二爷您既然已经逃了出来,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不如现在就叫沈公公安排您进宫,我则立刻回去将现在的情况告知娘娘,让娘娘做好准备,到时候只等圣上一醒,便能宣您进殿面圣!”
“此事确实应该速战速决才好。”宝玉听完,十分赞同,对着张忠再施了一礼,随后握着张忠的手道:“如此,便烦劳张公公了!”
“二爷如此礼遇,小人自当效死。”生死关头,张忠也不矫情,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立马要走:“兵贵神速!沈公公若是不想死于戴权老贼之手,还请竭力相助贾公子进宫,扳倒了戴权,咱们才有好日子过!”
“这是自然。”沈如意也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道理,虽然事出突然,倒也能随机应变,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连忙也一同出门安排去了。
宝玉见人都走了,也乐得清闲,坐在桌子边上,见有些小点心,便随意吃了几块,略略添一添肚子。
虽然昨天一顿就吃了近十斤的饭菜,但宝玉在挨了一百多棍后,体力消耗也很大,一到饭点,还真就又饿了。
“公子请喝茶。”正吃着,一个女声忽然从身后传来,宝玉转头看,发现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妙龄少女,正恭恭敬敬地端着一碗茶,低着头跪伏在地上。
“你是何人?”宝玉接过茶,漱了漱口,咕咚一下,将茶水和点心残渣一并吞下了喉咙。
“奴婢乃是沈老公公的第三房妾室。”少女的回答低声细气,略带哭腔:“奴婢方才不慎听见了您和二位公公的密谋,自知性命难保,只是我父母家人都是被戴权这条老狗给害死的,虽死,若闻戴老狗身死,则亦死而无憾!”
“以后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宝玉磕开一粒花生,将花生米高高地抛在了空中,迅速的左右一摇头,将两粒花生米都给接住了,才展颜一笑:“说话拐弯抹角,可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女孩该学的。”
“还请公子搭救!”女子闻言,福至心间,哭着直言道:“我今年才满十四岁,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也容易,我可以带你出去,但你不能跟在我身边,你是做惯了奴仆的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我可受不了。”
“公子是嫌弃我不干净吗?”女子闻言哭得更伤心了:“我虽无了处子之身,却也还未经人事,如何便成了残花败柳了!我好不甘心!”
“弔呆逼的!”宝玉被她哭的心烦,大骂:“我最烦的就是这一套,你从哪里学的?趁早改了!”
骂完后,宝玉见对方不哭了,才接着说:“等会儿我把你讨要出去后,你就去城北,有一处跑江湖卖艺的人住的贫民窝棚,你打听一下,先跟着其中一个带着火枪宝剑的女孩混几天,改一改你身上的臭毛病,学会了自力更生,才好重新做人。”
说完,也不理回这女子,将盘中的点心、瓜子这些一扫而空,才终于等回了沈如意。
“宝二爷,都安排好了,待会还得委屈您先在乐安门外候着,皇上宣您后,您就可以跟着我进去面圣了。”
“那就走吧。”宝玉拍了拍手上的点心碎屑,一招手,那名自称沈如意姬妾的少女便跟屁虫似的跟了过来。
“二爷,您这是?”沈如意疑问道:“您身后的那个小娼妇听了我们的议论,我想是不是应该把她……”
“这人我要了。”宝玉打断沈如意的话,一把拉过少女的手:“一个女孩子家,又能碍着咱们什么事?”
“可是……”沈如意自然不同意,他这种人,是无法容忍这种可控风险继续存在的。
但接下来宝玉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同意了,因为宝玉在他反驳的第一时间,就抄起了手边的一个实木凳子,狠狠地砸向了沈如意的脑袋。
几十来斤重的实木凳,要是砸实了,绝对能让人的脑袋上多出一个缝不好的大窟窿,沈如意当场被吓得面无血色,扑通一下,仰面倒在了地上。
木凳在沈如意脑袋的上方一寸处稳稳地停住了,宝玉握着凳腿,笑着说:“不好意思沈公公,我这个人有个怪癖,看见凳子椅子之类的,就喜欢上手试试轻重,没伤到你吧?”
“宝宝宝……宝二爷喜欢,自然……自然随意试用。”沈如意回答的结结巴巴,满头冷汗。
他在这一刻突然回想起来,这位贾府的宝二爷刚出现在自己屋子里时,浑身的杀气几乎凝结成了亘古不化的寒冰,一看就是那种手里不止杀了一人的绝世巨凶!
直到宝玉带着少女走远后,沈如意才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两只手跟得了鸡爪风似得抖个不停。
草率了!
沈如意现在后悔的心肝都在发颤,今天待会要跟着自己入宫的这位所谓的“贾府二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访花问柳的富贵闲人?寻愁觅恨的纨绔子弟?这些个离谱传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这一位,分明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他要是进了宫……
沈如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感觉自己今天似乎做下了一个株连九族也无法洗清的巨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