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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七夕佳节

    “胡闹!”王夫人闻言,再也压不住自己心头多年来的那股无名火:“婚姻大事,岂能由你自己做主!”

    “母亲不必恼怒。”宝玉依然微笑着,手中却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尖刀,正对着自己的胸口,作势刺下,口中回答道:“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何如此厌恶林妹妹,但毕竟想要与她成亲的人是我,因此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母亲您听好,我贾宝玉此生,非林黛玉不娶!”

    “你!你!”王夫人气得全身乱颤,好半天才骂出口来:“你个不孝的忤逆子!竟敢持刀威胁亲母!”

    “哈哈!”宝玉自大梦初醒后,只觉得这方天地是如此的逼仄压抑,今番将自己的夙愿挑明,才感到万分的痛快,因此对于母亲王夫人的责骂,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大笑。

    林妹妹都敢用她的贞洁名声做赌,那自己也必须把这大戏接着唱下去!

    “疯了!你疯了!”王夫人指着贾宝玉,满眼地不敢相信。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那个软弱的儿子,为了所谓的木石前盟,居然会如此的疯狂。

    “疯不疯另说。”宝玉手持尖刀,朗声道:“老太太、太太都在,今天我到这里来,一则为自己求亲,二则强调志在习武,现在我既然是个赳赳武夫,自然不能再像文人那样婆婆妈妈了,一句话,你们答不答应我和林妹妹的婚事?”

    “不答应又如何?”王夫人虽然震惊,一时还是气愤不过:“难道你真要做一个忤逆不孝的逆子?”

    “妈的!”宝玉见王夫人仍是不信,大骂一句,提刀就给了自己大腿上扎了一刀,顿时血流如注,唬得贾母和王夫人抖似筛糠,大呼小叫。

    “依我不依?!”宝玉趁机大喝一声道:“这一刀死不了人!只是个警告!行不行给句痛快话!下一刀,就是扎心了!”

    “行行行!都依你!”贾母哭得泪如雨下:“孽障!孽障!你和林丫头情投意合,这贾府上下谁人不知?何苦闹到这般地步?”

    “既然依我,那么几时定亲?几时成婚?”宝玉接着逼问。

    “宫里老太妃去年冬月里薨了,举国凡是勋爵在身之家,俱要守孝一年,不得筵宴音乐,你要是执意娶林丫头,就先定下亲来,明年再择吉日完婚,如何?”贾母急忙答应。

    “一言为定!”宝玉夙愿得偿,心中大快,解下大腿上的鸡血包,随手扔在一旁,哈哈大笑:“既然问题解决,我也好去校场接着锻炼去了,老太太、太太安好,宝玉告退。”

    旋即仰天大笑出门去,自觉今天这事乃是自己出生以来最最痛快的,颇有先秦游侠的风骨,简直当浮一大白。

    此事既定,宝玉自然安心锻炼,除原定的项目加了两倍,还抽出时间向卫若兰请教弓马武艺,期间那老头陀也曾指点过几句,果然有些见地,宝玉虽然仍不十分相信,但抱着试一试也不吃亏的想法,还是招来了两百来个好手,准备会会这个疯头陀口里要杀他的绝世高手。

    唯一让他不高兴的是,自从定亲之后,他就搬出了大观园,非正式场合再也不能与林妹妹相见了。

    “弔呆逼!”宝玉每每想到这事,就会忍不住来上一嘴金陵省骂,这是他跟着林擒虎学坏的。

    如此光阴流转,日夜飞驰,一转眼,便来到了七月初七乞巧佳节。

    这一日,女拜织女,男拜魁星,为的就是向老天爷祈求一门安身立命的本领。

    宝玉随众姊妹吃了巧果,拜了魁星,见过了日思夜想的林妹妹,又与巧姐祝了寿,才忆起老头陀所托,便跟凤姐说了一声,风一般来到了卫家操场,操点出那两百个军中好手,各持棍棒盾橹,将老头陀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宝兄弟实在是较真了点。”卫若兰跟宝玉独坐高台,一边看操场上的热闹,一边布下酒菜,边吃边聊:“一个疯和尚的疯话,不过是想骗几个钱使,你又何必当真?”

    “真不真的,权当是取乐罢了。”宝玉经过这一个月苦练,每天大鱼大肉养着,居然已经颇见成效,寻常军汉的体能,已不及宝玉,因此有些懈怠,自觉自己这般天赋,来年的武举已经是成竹在胸,对所谓的大禅绝技,自然不免看淡了几分。

    大周武举,与文试不同,乃是隔年一次,以彰大周武德。

    宝玉今日答应下这老头陀,倒真是取乐放松的心思多些。

    老头陀明言,他的对头要在七夕当晚,酉时三刻取他的性命,宝玉掏出怀表,看看时间,已经是酉时,却并不见人来,心里微微失望,转而期待起这老头陀到时候会用什么花言巧语哄骗自己。

    不过不管他怎么哄骗,宝玉已经下定了决心,给他一顿棍棒是肯定免不了的,无非轻重罢了。

    诳骗之罪都不处置,又如何立威?

    正想着事,霎时惊变。

    护卫群中,一个高挑身形猛然暴起,手持利刃,先是扎翻了左右,破了阵势,接着抢过一条丈长狼筅,以筅当枪,抖了一抖,顿时整条狼筅便像一条似欲噬人的毒蟒活龙一般活跃起来。

    那身影得了长兵器,更添威猛,瞬时用手中狼筅荡开一条通道,目标直指阵中头陀。

    “结阵!结鸳鸯阵!”众军士中,一名百户大声疾呼,他原本以为今晚的情况,不过是陪一帮公子哥做耍,绝无任何战斗的可能,因此毫无战斗准备,连装备都只是训练用的木刀木棍,现在对方暴起,如果竟不能拦下,岂不要老脸丢尽?

    好在今晚人多,对方却只有一人,纵使武艺再高,围也围死他了。

    前明戚家军所传鸳鸯阵,众军士亦有操练,见百户出声命令,连忙结阵御敌。

    只是阵法虽好,也要结成才行,众军士虽然甲具齐备,但心理上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被那高挑身影抓住机会,手中狼筅连点,招招直取眼睛、咽喉等要害部位,霎时间又扎翻七八个在地上。

    “吒!”那身影扫出一片空白地带后,趁着四周无敌,沉息吐气,大喝一声,完成蓄力,随后一人一枪,势若奔马,朝着阵中央危立的老头陀猛烈冲去。

    “凶贼休得猖狂!”紧要关头,原本在阵中央指挥的那名百户也豁开了命,手持长盾,正面迎上了这惊世一枪。

    “劈啪!”一声爆响,高挑身影手中的狼筅毕竟只是一根大毛竹,受不住这猛烈的碰撞,瞬间裂成一把竹刷,但也撞飞了那名阻挡的百户。

    这名百户已经是头陀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但那来犯之人却仍有后招,果断将手中狼筅丢开,掏出了腿上的利刃,做最后一击。

    这一击,如彗星袭月,如白虹贯日,如苍鹰击于殿上。

    暴烈凶猛,势不可当!

    坐于高台之上的贾宝玉,早已看傻了眼,他是个天生的富贵闲人,却如何见过这般猛恶凶险的勾当?

    这正是:王孙公子,岂见雷霆手段?富贵闲人,难识虎狼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