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津仍旧很冷,背阴处都有残留的积雪,中午的官道上冻了一夜的冰块开始融化,变得泥泞不堪,各处乡间小道就更糟糕了。
朱由检站在营门口迟疑着不想出门,到天津已经半个月了,可是因为太冷,地下的土硬的如同石头,半个月来海事衙门的办公楼还只挖了地基。如今他借住在天津右卫的大营内。
“信王殿下,有人求见,说是从福建来的!”刚转回屋内,一名哨兵就进来禀报。
“福建来的?”朱由检立即来了精神,大步迎向营门口,边走边问道“是魏之言?带了什么东西?”
“是个公公,自称姓魏,没带东西。”
“没带东西?”朱由检大一步小一步踩着冰渣泥浆混合物来到营门口。看样子是魏之言回来了!但是这狗东西怎么没带东西?没带东西他回来干嘛?
“信王殿下千岁!奴婢可算再见着您啦!”魏之言笼着袖口站在营门口,见朱由检竟亲自迎了出来,感动的无以言表,嚎叫了一声噗通就跪在了冰冷的泥泞里。
“起来吧!精瘦了不少,这一趟没少吃苦吧?”朱由检见魏之言跪趴在泥水里稍有不忍,但见他虽然清瘦了些,但精神头到很好。
魏之言靴子早已湿透,现在连膝盖以下也都湿了,双手满是冰冷的雪水污泥,但是他却感到了一股温暖,信王殿下还是心疼咱的,心里还是在意咱家的,这都亲自迎出来了,还怕咱冷着冻着让咱先起来。
“奴婢不苦,只是心里挂念着殿下,只想早日回到殿下身边。”魏之言眼里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流淌。
“跟本王走吧,先去把衣服换了,再来汇报。”过了刚刚的激动劲,朱由检已经不那么急迫了,见风一吹魏之言本能的瑟缩着,就转头先回去了。
待魏之言换了一身衣服,来到朱由检面前再次跪倒问候。朱由检摆摆手,他还是不习惯这一套“起来说话吧,这一趟来回几千里你竟然这么快回来了,看样子没少吃苦,也肯定是有好消息吧?”
“托信王洪福,奴婢不辱使命,已经寻得信王交代的橡胶,只是奴婢急着见到殿下,就先骑马过来禀报,道路泥泞难走估计明日车队就能赶到。”魏之言以代罪之身被朱由检送去了福建,按朱由检的要求混迹在福建市舶司。
“哦?还有车队?”朱由检听到还有车队,倒想知道都带回了什么东西。
“殿下,此番奴婢按您的要求,寻到了橡胶树,不过只有十来棵,还是当作景观树种在山上的,后来发现当景观树不太好看,就一直留在山上。奴婢已经让人将那片山给买了下来。
至于橡胶树上产的橡胶,奴婢带来一颗,另外还有一袋在车队里,据说是他们从产橡胶树的地方带来的,在那里这些小球都是孩童的玩物。
奴婢按您的吩咐也找到了当初带树苗过来的弗朗基人,他们一群有几百人,不过只有二十来人跟奴婢来了京师,他们还带了一些其他的作物种子。”魏之言说着从袖口掏出一个灰不溜秋的球状物。
“你做的很好,本王记你一个大功,倭寇的事情你有打听么?”朱由检把玩着这个橡胶球,弹性非常好,直径约五公分,跟后世的弹力球差不多。
“奴婢也有打探,据奴婢打探来的,这些倭寇真真假假,不但有倭人,还有不少大明的流民流窜沿海,他们也会打着倭寇的旗号为非作歹,甚至有本地乡绅支持!但是他们很谨慎,而且奴婢……奴婢又是不全之身,根本混不进他们。”魏之言说道后面稍有戚戚焉。
“也是难为你了,这个不打紧,混不进去就算了,总有一天本王让他们不管真假全部灰飞烟灭!你这趟做的很好,暂时跟着本王身边听差遣吧!”朱由检知道让一个一看一听就知道是太监的人去卧底实在难为他了。
朱由检握着橡胶球陷入沉思,这个只是天然橡胶凝聚成团的天然橡胶球,要真正使用起来比如做出橡胶垫圈,皮筋或者说是雨靴,还需要再加工。但是要怎么做他是一头雾水。找什么人做合适呢?
“有了!魏伴伴,你给我找几个道士来!那种会喷火,会烧符纸的那种!”朱由检想到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这个时代说对化学有研究的,估计就是这些道教人士了吧!
“是!奴婢定把天下有名的道爷都给您找来!”魏之言听到久违的魏伴伴这个称呼,内心又惊又喜,这个称呼说明信王殿下还是如往日一样信任和亲近自己啊!
朱由检想到这些道士不但可以研究怎么弄橡胶,还可以让他们研究颗粒火药,这些道士对什么水银,硝石,硝酸等等都有研究,还对天文星象有研究,以后可以考虑让他们出海观星辩位,归来研究枪炮火药。
第二天下午,果然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队朝南大营开来,朱由检看着说道:“魏伴伴,你带回来这么多车?这么多人?”
魏之言也皱着眉道:“不对呀,奴婢只带回来五辆车,数十人,这起码有二十辆车上百人吧?但是看前面的那些人应该都是弗朗基人,应该是奴婢带回的车队没错。”
待车队又近了一些,看的更清楚了,最前面的是一群穿黑袍和皮甲红发碧眼的佛朗基人。魏之言又发现不对“殿下,这人员也不对啊!奴婢只带回来二十个佛朗基人,这佛朗基人起码有四五十人啊!殿下情况不明,您先等着,奴婢上前问清楚!”魏之言说着就要前去。这可是他带回的人员和车队,如果有疏忽或者藏有刺客,那他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必了!本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朱由检却阻止了他,说着主动迎了上去。因为朱由检在车队里看到了一个熟人。他知道这车队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