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搞?
盯了一整夜,眼见不按套路出牌打死不和外界联系,中山国谍报系统负责郑国方面的负责人姬晋阳也是被逼疯了,这他娘怎么搞,明天继续让给国王讲“道德经”?把今天那让人快睡着的屁话再听一遍?
不得已,姬晋阳主动做出了“通敌”的行为,向郑国使团“投书”。
在这月黑风高夜,窗台外挑起的横梁上,一只黑鸟才感应到杀气振翅欲飞,便被击中坠地,来不及发出尖啸的鸣叫。
郑国正副使休憩的房间窗户,插紧的窗梢被一点一点挑起,滑出了插槽,突然窗户猛得打开,“吧嗒”一声一坨黑影飞进窗台,砸在木地板上,滑行了小一段才停住。
守在楼下密室听音的姬晋阳情不自禁得击了下掌,好在没发出声音,心里默念“成了。”
“咕呜。。。。。。咕呜。。。。。。”等了许久,除了被打断了一下下,又重新响起的打呼声,木板上却迟迟没有传来吱嘎声。
这是特别定制的房间,木质楼房和家具使用时难免会有吱嘎声,所以有异响并不会引起过多警惕,这个房间的地板有意做了设计,踩在不同的地方会发出不同声调和响度的吱嘎声。原先这一设计是防刺客潜入的,没想到能用在探查是否拿了投书上。
按理说正使年纪大睡得死也就罢了,你副使一个年轻人怎么也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别说竹简坠地时这么大声,那还有风往里呼呼吹着呢,都没感到丝丝凉意?
这锅林书洋背得还真有些冤枉,他实在是累坏了,这几天急着赶路,眼眶黑了一圈,大腿内侧也被马鞍磨破了皮,这晚上还要被老正使杀猪似的打呼声折磨,好不容易累到扛不住睡着,除非发出比打呼声更大的异响,否则还真心吵不醒他。
又等了好一会,再等天就要亮了,老年人醒得早。姬晋阳觉得如果自己的投书在人家睡醒后才被发现,那真是对自己“专业投书”的极大侮辱,忍不了,派人去敲门。
“哒,哒哒。。。”指尖轻扣,除了打呼声,屋内没反应。
“啪啪,啪。。。”掌心急拍,打呼声断了下,又重新由轻到响继续,屋内没反应。
“咣咣咣!”轻轻敲没反应,只能越敲越响,最后都到了拿拳头砸门,震得两侧房间灯都亮了,派去敲门的都快哭了,这年头干谍报的,不都得偷偷得,轻轻得来么,什么时候敢这么嚣张过。
房间里这才传来带着坤怒和睡意的回应“谁啊!”那声音走音的,一听就知道在打哈欠。
悉悉索索好半天才把灯点上,吱嘎着走到门边拔开门梢开门查看,当然是门外走道上空无一人的,恼怒得重新关上门。
“书洋,昨晚怎么把窗户忘关了?”
“我没开过啊。”虽然没做过,可还是乖乖去给关上,总不能让老人家下床自己去关不是,尊老爱幼,圣贤书可没有白读。
摸黑踢到个硬物,手里的灯都疼得甩手丢掉:“哎呦!”
小拇指一脚将硬物顶开半步远,可不得抱着脚在地上打滚喊疼。住两边房间的护卫本就被敲门声吵醒,半夜三更敲门能有什么好事,都提防着小心留意,听到痛呼,提着刀剑冲过来,见门打不开,叫门只听到痛呼不见开门,一肩膀撞破房门就冲了进来。
躲在楼下密室偷听的姬晋阳也是被这反应惊到,怎么会变成这样?闹出这么大动静,几个人小范围知道的投书,这会整个郑国使团都知道了要,看来得找个不能说话的死人来背锅,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假戏演成真,把自己搭进去。
“草原人的使团早在我们之前就到了,就在城东,他们答应如果给借道过境,愿意将劫掠的奴隶分一半给中山国!”林书洋气愤得将信中内容当众说了出来,“他说的那些奴隶都是我们的国民,狗贼安敢如此!”
姬晋阳听得直咋舌“哥哥唉!轻点啊,这可都是机密情报,别把情报当小报当众读啊。”本还指望进去的大头兵不识字,还能将投书的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至少不知道内容是什么,看样子完全是自己想多了,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你丫郑国谍报的死绝了么?敢派个专业点的来么?这都什么憨货!这么不上道。”
这还罢了,后面偷听到的更是让惊掉大牙。
郑国正副使一商议,觉得中山国王市侩,搞不好会接受草原人给的好处,答应借道。副使更是个书读多了动不动就要学历史英雄的,搬出号称一人灭一国的班超典故,提议去围杀了草原人使者,逼中山国国王就范。
正使吓了一跳,老大不小了还让自己去弄刀弄枪,明明说好的文斗突然要变成武斗,这让他一下子接受不了,碍于提议的副使是林忠良的儿子,这刀下冤魂千千万的将军正领大军往这来呢,没吱声。
护卫们听了班超封侯拜将的故事,一个个热血沸腾怂恿林书洋做班超第二,叫嚣着这就去砍了草原人使者。
对他们来说肯定的呀,大字不识,刀口舔血才有机会积累军功步步高升,被他们护卫的使者们嘴皮子耍得再好,能有他们什么事,好处再怎么说都落不到自己身上。纷纷催促赶紧的,晚了天就亮了,少了黑夜掩护,突袭效果将大打折扣,趁现在把草原人砍翻在睡梦中。
“你们不该是想想该给更多好处么?谈判不应该是用筹码去赢人的么?给你看了对手的底牌,你不加码反而掀桌子,懂不懂规矩啊?不带这么玩的啊!”姬晋阳脑子完全是懵圈的,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事情已经完全朝不可控的方向狂奔,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让把草原人宿营地在哪写上去干嘛,这不闲的么。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赶紧让人去给中山王报信,看该如何是好。
天色将明未明,黑衣人在屋顶疾行中闪身躲进檐下阴影,挥手示意。
沿街道两边奔行的数人也紧贴在房檐阴影下躲避身形,蹲下后黑衣融进黑夜,前面路口持戈走过的巡夜小队都没人往这边看一眼。
招招手,走出阴影继续疾行,远远尾随了巡夜小队一段,转身钻进一条胡同,奔行起来。七拐八绕又是一个大路路口,房檐上的黑影招呼着过去,待过去后,自己也跳下来撮在队尾往前疾行。过了一会,巡夜的小队才转到路口,并沿着黑影的方向“铿锵铿锵”走下去。
因为中山城环山而建,所以下城区其实是个环,环中仅有一条可八马并行的主干道像条腰带箍在下城区腰上,腰带两边是胡同和各种楼房,在胡同间穿行上上下下的容易迷路,时不时需要找主干道校准位置,有的大府邸占地比较多,便只能走主干道过。
好不容易绕过巡夜的小队,赶到城东,天已蒙蒙亮,公鸡早在天还黑时便开始打过鸣,此时无非是继续夜晚的“哦哦哦。。。。。。”
草原人住不惯木楼房,中山国国王特地让拆了此处的几个牛棚给草原人扎毡房。虽然命人用水反复冲洗过,难免还是有股淡淡的屎尿味,中山国的官员带着草原人来的时候有些惴惴,怕被怪罪怠慢了,可草原人不嫌弃,反而说睡得很香。好吧,蛮子就是蛮子,不过嘴上还是很恭敬小心的。
“左贤王的使者应该就在最大的那个毡房里,来!兄弟们跟我上!”一直被他爹嫌弃身体瘦弱,武艺差劲的林书洋呼喝着,第一个抽刀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