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人心儿都发颤。
虽被冻僵在那,却逼着巴根看得清楚,这些明暗不定,飘忽不清的鬼魅里有草原人,也有中原人,甚至狼,狐等禽兽。
曾有一团很淡的光影快速飘过,只来得及打到一眼,从侧后看,很像他在察合台部的一个朋友,不过最后一次听说他是在三天前,那天他在探查中原人营地时遭遇对方的斥候,战死了,尸体都没抢回来。
巴根坚信,眼前的贵人一定是个巫医,还是会拘人魂魄的死灵巫医,他(她)做的法一定是在拘禁新近战死的亡灵,生前拼死拼活,死后却不得安生,这让巴根发自内心得恐惧和抵触。
而且他自己被冰冻在那,无力得看着一个个亡灵从自己身上一下一下得穿行分割,很担心下一刻自己便被斩成碎块,灵魂也被牵引出去,被拘住和亡灵关在一起,他想不明白,自己完全没法动,更别说提供护卫,让站在近旁干嘛?
幸运的是,噩梦般的一晚终于结束,阳光洒在小鸟鸣唱的枝头时,感受到了身体解冻的迹象,指尖重新又能轻微勾动,回头的贵人似乎才发现巴根站在身后结界内,对着额头点进一束绿光。可即便面对面,巴根却仍没看清他的脸。
顿时感觉遍布全身的冰封寸寸碎裂,手脚都能活动了,立马掀开衣服查看,不仅没少块肉,明明之前疼得要死的地方却连伤口都没有,只是感觉身体很重,头很沉,人乏得厉害,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蹭来八卦的护卫告诉他,“眉梢有冰霜。”
回到营地,俺巴孩还没起床,将贵人送回毡房,巴根急不可耐得跑去要女奴,“这会哪有什么女奴!”还没说完一个袋子塞进手里,那人打开用小拇指挑出点雪白塞进嘴里,“嗯,这细盐哪来的?”
“要你管,赶紧的!”巴根催促道。
“看你这猴急样,至于么?”见作势欲取回,赶紧捂好,扎紧袋口挂在腰间“算你运气好,这可是给将军备的女奴,送过来的时候被马颠晕了才没送进去,便宜你小子了,快点啊,将军醒了说不定要用。”
巴根带着女奴回到毡房,把同毡的通通赶了出去,也不管几人骂骂咧咧“不给吃还不给看,真。。。。。。”
被巴根烦躁得推开一边,抱头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完了完了。”
女奴很是乖巧,也可能是知道草原人喜怒无常,如果自己知道不该知道的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主动变坏事为好事,想抓住机会攀上一个靠山。爬过来摸着他的头发,轻声安抚,只是语言不通,不知道几个意思。
巴根似乎听到了“累”这个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累,太累了,对!一定是太累了!一晚上没睡,太累了,都别烦我,我要睡觉,马上睡。”说完倒头就睡,女奴同情得在他背后躺下,轻轻抱住,拍打着哄小孩般柔声安慰,像在哄他也像在哄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啊,都会过去的。。。睡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又过了许久,接近晌午,在毡房和男女奴晨练完的俺巴孩才招来护卫问话“大汗那有回复没?”
“信使应该快到大汗营地了。”
俺巴孩用大手揉揉脖子,“真慢,巫医回来没?”
“回了,又走了。”
“走了?!去哪了?有说什么吗?”俺巴孩站起身来急问道
“北风吹来了死亡的味道。”
“就这?没说点别的什么?”
“有”
“那你一口气说完啊!”俺巴孩气不打一处来,坐回去用手指抠了抠脚丫子,放鼻尖闻了闻,把自己熏得忍不住后仰,撇头呼了一大口气道“还说什么了?”
说着便戏谑逗狗般把那脏手指往旁边女奴嘴里塞,女奴紧闭双唇,皱眉却不敢躲,不知该如何是好,被俺巴孩一个大嘴巴子打了个趔趄“主动点!”虽听不懂,女奴却是被揍明白了,想到那个因为忤逆眼前人被活活打死的年轻女娃,她不想再被打,更不想和那女娃一个下场,也不管脏不脏,一口含住手指吮吸起来,逗得俺巴孩哈哈大笑。
护卫对这习以为常,甚至他们一群护卫每次看到有新奴隶送进去,就会开赌盘赌能活几天,被打这个他可是下注能活七天的,看这表现,还可以加注活更久些。继续回复道“说待将军平安归来,答应的东西自会送到。”
“哼,这还差不多。”也不知道是说女奴还是巫医,从头到尾,压根就没过问派去保护的护卫情况。这也很符合他的为人,为了达成和巫医的私下协议,明知是打不赢的战就这么赶着人让去对耗,甚至为了让多死几个,不惜贻误下达撤退的指令,要不是没反应过来,中原人那批骑兵,也绝对是要派人拦下来的,人命只是协议的筹码,特别是比自己位置低的,都是贱民,只要不死到自己头上来,贱民死不死,死多少,他还真没在意过。
看俺巴孩挥手示意退下,护卫忍不住提醒“中原人。”
“哦,差点忘了,中原人怎么样了?”
“中原人在不断伐木挖土加固加高营垒,斥候也改变战术以百人为一队,仅驱离我军趋近探查的斥候,也不远追。”
“中原这些土拨鼠就知道挖挖挖。”俺巴孩挥舞着拳头“他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挖土的?有本事打过来啊!”
嘴里轻声嘟囔着“反正我也不用再去打,随它挖去。”
又嫌弃得看了看身边的女奴“去,让察合台再送几个过来,让挑好点的,这一个个瘦的,糊弄鬼呢。”
护卫打了一眼,最胖的女奴也就一百三十斤左右,其他的更瘦,“是瘦了点,听说中原皇帝喜欢小脚细腰的。”
“皇帝老儿真是瞎,这皇位白白被做糟蹋了,那种腰上没点肉,一点重物都搬不了,脚小到撑不满一嘴的有什么好。”幸好旁边的小脚女奴听不懂,要不非得被吓死不可,以为要把自己小脚塞嘴里生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