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巧合?为何连续出现了半年的鬼影,昨晚偏偏不出现?”
“而昨晚,也是唯一没有吃药的一晚。”
赵长陵忽然发觉,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不过,现在还只是怀疑阶段,毕竟并不能排除有巧合的可能。
“等今天送药过来之后,再试一试便知。”
“如果真的是药有问题,那炼药师叔又为何要送这种药给我?”
按照约定,今天晚上,是炼药师叔要他去炼药房的日子。
赵长陵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生出无数念头。
最终他决定,不论结果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月上中天时,阴山观大部分道士都已经休息。
道士的生活简单且枯燥,每日早课晚课之后,除去观里安排的琐事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修行。
阴山观道术五花八门,多以符咒为主,但若想学有所成,天分以及勤勉缺一不可。
寻常道士,也只能修行至以符咒驱散一些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弱小孤魂野鬼的地步。
然而倘若能将道术学至大成,上可引天雷之威,下可遣地府之鬼。
不过这种道术天才,几百年也未必能出现一个。
即便是在凤仙郡内享誉盛名的玉鼎真人,最厉害的事迹,也只是曾经在阴兵过境时候,以道术强行改变阴兵之道,使凤仙郡未受阴兵一兵一卒之祸。
前身入阴山观几年,废寝忘食也只学得一些操纵纸人的粗浅道术,难登大雅之堂。
“咳咳……”
赵长陵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道观后面的古槐小路去往炼药房。
月光从槐树密集的树叶缝隙中洒落下来,斑斑驳驳,远远的,赵长陵就闻到了炼药房的药香。
炼药师叔道号玉玄,是玉鼎的师弟,长年醉心丹鼎,不过每次炼药的时候,都只是吩咐胥青让采药童子将不同剂量的药材准备好之后,他才会出现,亲自掌控火候。
这也导致,虽然在炼药房做事几年,前身都没见过玉玄几次。
但玉玄真人的怪异却给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此人与道门高人的仙风道骨截然不同,满脸褶皱,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根据观中师兄传言,是年轻时炼药意外药鼎爆炸,毁了容。
没见过几次面,但对于前身,每次玉玄都会显得格外热情,在此之前,已经有好几个药童在采药的时候无故失踪,去向不明。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更何况是区区几个采药童子?
很快这些事情就被抛到脑后。
距离药香越来越近,赵长陵终于到达一处幽静的阁楼之前。
里面,就是玉玄的住处,不过,此刻里面却漆黑一片。
正在赵长陵思考玉玄是否恰好不在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是……长陵吗?”
正是玉玄真人的声音。
“玉玄师叔,正是弟子。”赵长陵恭敬说。
“进来吧,门没锁。”
随着房门被赵长陵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一片,不过借着月光,赵长陵也慢慢看清楚了里面的轮廓。
一道消瘦并且有些佝偻的人影,正站在窗户前直勾勾的盯着他,隐约还可以见到,人影的头发有些凌乱。
赵长陵一阵毛骨悚然。
如同被什么可怕的凶物给盯上。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
因为,玉玄已经点燃了油灯。
“长陵,是不是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在思索丹道的时候点灯。”玉玄笑着解释。
他一如既往的满脸沟壑纵横,并且,似乎比以前更加严重了。
“师叔千万不要这么说,弟子能活到现在,全靠师叔的续命丹,说师叔是弟子的救命恩人都不为过,又何来吓到一说?”赵长陵极力忍住心里的不舒服,躬身说道。
他隐隐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或许真的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嗯,难得你能这么想,不枉我为了替你续命,遍寻古籍,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我找到了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的修行之法。”
玉玄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泛黄的古籍交给了赵长陵。
赵长陵两眼放光,迅速打开古籍。
“五禽戏?”
“没错。”
玉玄佝偻着身子,双手负后背对着赵长陵来回踱步。
“此法至阴,以阴治阴,专克邪祟,修行此法之后,定能使你有所好转,甚至,彻底治愈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这好像并非咱们观中道法?”赵长陵疑惑。
玉玄从哪里弄来这么一部修行法?
玉玄循循善诱:“你倒是很聪明,这的确并非咱们观中修行法,此法乃是我年轻时候下山游历偶然所得,本不应传授给你,只因为此法或为正道不齿,不过,还有什么比能让你活下去更重要?”
“弟子明白了,弟子绝不会辜负师叔厚爱。”
赵长陵当即躬身行礼。
玉玄再度笑眯眯道:“书中修行之法,需要用到一些五禽之血,但我道观清幽之地,决计不可见血,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弟子明白,多谢师叔厚爱,弟子定不负师叔之命。”
“嗯,去吧。”
玉玄摆摆手。
随着走出阁楼的那一刹那,赵长陵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都说无利不起早,前世尚且如此,又何况是这个妖魔横行,礼崩乐坏的世界?
玉玄这老家伙绝对有问题。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又是送丹药又是公然违背阴山观戒令私自传修行法,倘若他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道童,十有八九会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但,他赵长陵可是饱受二十一世纪社会毒打的扑街青年。
要他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倒不如相信新书会收藏过千。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研究研究这个五禽戏,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回到院子之后,赵长陵就迫不及待点亮油灯。
昏黄灯光下,翻开了五禽戏第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