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烈道:“你的人被流散在雾夯城的羌人掳去了,他们正在观望,若穆马克没有反应,他们都会死!不过现在不会了,要死的人会是他们!”
“被……被羌人掳去了?”彭嘉虽然恼随从们不听号令,但毕竟是自己从国内带出来的,出了意外自己回去不好交代,变得紧张起来。
赵遵活动了一下手腕:“刚刚问了你三个问题,第三个已经解决了,现在我们去解决前两个。”
彭嘉看了眼中天的月亮:“这个时辰去见穆马克?”
赵遵淡淡的说:“不是我见他,是穆马克要来见我!我有份大礼送给他。”
城中废弃的磨坊规模很小,唯一的房子用来关押汉人俘虏,羌人武士没地方待,留下五人守着院子,余下的都回了老巢。
九个随从可惨透了,石屋四面漏风,凛冽的山风灌进来,冻的他们瑟瑟发抖,腿上受伤的这位疼得直哼哼,另外八个人唉声叹气不断抱怨那个挑事打架的人。
“都怨你,好端端的非要惹事,咱们都被抓了,彭大人能找着咱们吗?”
那个闯下大祸的人还在嘴硬:“你还指望他来救你,这会儿他恐怕早就睡死过去了!”
正说着屋外传来几声闷响,紧跟着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彭大人!”彭嘉提着佩剑闯了进来,随从们见救星来了一个个喜出望外。
“跟我走!”彭嘉把手一挥,随从们抬起负伤的同伴一起冲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五名羌人武士倒剪双臂跪成一排。
“彭大人,这几位……”
彭嘉自豪的向随从介绍:“这位是泗水侯,骑都尉赵遵大人,李夫人娘娘的亲外甥!”
“是啊!真是年轻有为!”随从们都听过赵遵的名号,一个个露出羡慕的表情,谁不愿意跟着这样一个大人物。
“赵侯,我的部下都无恙!”彭嘉向赵遵道谢。
赵遵见到这些灰头土脸的随从立即板起脸来:“你们这帮愚蠢的家伙,背负着重大使命出使他国,不听主使号令、酒后斗殴,陷入敌人的圈套,若依我的意思就让你们关在石屋里冻死!”赵遵天生领袖气质,一顿呵斥吓得几个人全身打哆嗦。赵遵见所需的效果达到了,语气一缓:“是彭大人再三求情,我才答应出手援助,你们应该好好感谢他。”
随从们羞愧难当,齐向彭嘉磕头谢罪,回想起一路上同甘共苦,悔不当初,表示愿意为彭嘉赴死。
五个羌人都不会说汉话,匈奴话也一个字都听不懂,萧烈只能听懂一点点羌话,好在随从中有两个精通羌语,一番审讯被俘的羌人供出了指使。
羌族当中有一个部落首领叫小王子,每年冬天他都会带着部落中最好的牲畜和一部分部众倒金格王国的山岳地带的草场过冬,为此小王子会以千头牛羊为报酬,穆马克拿了好处对小王子待若上宾,在城郊的牧区为他开辟了过冬营地。
小王子待的久了,在雾夯城也建起了自己生意买卖,今早彭嘉等人入城的时候就被小王子的部众发现了。小王子立刻猜出了周使的来意,当即下令诱捕使团成员,阻止使团和穆马克见面。
使团成员听罢一个个咬碎钢牙,发誓定不与小王子善罢甘休。他们继续审讯又获得了一些重要情报。羌人联盟推选出来来给穆马克祝寿的使团也在小王子的营地里。
“赵侯,我们该怎么办?”彭嘉请教赵遵。
“小小羌胡竟敢劫持大周使团,这等奇耻大辱,岂能不报!”赵遵说道。
萧烈也道:“羌人使团是咱们的冤家对头,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必须干掉他们!”
“干……干掉他们!”彭嘉道,“赵侯,您刚也听俘虏说了,小王子有部众三四百人,羌人使团也有近百人,两下加一起差不多五百人,我们算上伤号总共才十三个人!”
萧烈擦着自己的刀说:“没有你们十个,我们仨照样杀他们个人仰马翻!怎么?让人家算计了,不想报仇啊?”
彭嘉道:“想报仇啊,可实力太悬殊。”
赵遵对萧烈使了个眼色,顷刻之间五个羌人横死在地,赵遵说:“羌人抓了你所有的随从,此刻志得意满,肯定放松了警惕,我们趁夜黑风高放起火来,大乱一起羌人怎知我们来了多少人?军心一乱,溃兵比猪都好杀!”赵遵提高了声音,让每一个人都听见,“过了今夜,羌人发现你们不见了,必定全城搜捕,你们绝无生还的可能。不如豁出命去搏一把,成了你们有无上荣光永载史册,不成大不了早死几天。”
随从们都是热血男儿,为了洗刷被俘的耻辱,更为了身后名,劝彭嘉:“彭大人,赵侯说的是,今夜风大,羌人睡帐篷一点就着,烧也烧死他们!”
“是啊,他们人多,咱们明刀明枪干不过他们,留在雾夯城肯定遭他们毒手,就算侥幸逃回去,没完成使命也会获罪,不如拼了!”
“好!大伙都同意,我也不能做孬种!赵侯,您下命令吧!”
赵遵点点头:“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生死弟兄,杀羌胡立大功!”
“杀羌胡,立大功!”
赵遵等十三个人,开始了被后世奉为经典的夜袭。正如赵遵所料,抓住了使团九名成员,小王子志得意满,犒赏了有功的武士,羌人本就嗜酒,每个人都喝多了,他们压根就想不到汉人敢主动来攻击他们,连岗哨都没留一个。
这里是牧场,干草料遍地都是,赵遵他们在每顶帐篷周围都堆满了干草,同时放火,大风助长了火势,烈焰瞬间吞没了营区,不少人在睡梦中就被烧死了,还有人身上烧着了在地上翻滚哀嚎,羌人被浓烟呛得失去了抵抗能力,四处逃窜,赵遵他们湿纱蒙面拿刀乱砍。
他们一路追杀,羌人使团的正副使团长在乱军中被砍死,小王子也被萧烈生擒,彭嘉和随从们杀红了眼,不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刀不知砍折了多少把,一个个像被血洗过的活鬼。
附近其他牧场的人以为小王子部内乱,纷纷趁火打劫,抢劫牛马财物和妇女,小王子的营地一瞬间宛如地狱。
彭嘉看着失控的场面渐渐恢复了冷静,他找到赵遵问:“赵侯,人也杀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赵遵一刀砍死一个抢掠妇女的吐蕃人,吼道:“趁火打劫也不是好人,杀!”
彭嘉傻眼了,没想到赵遵这么毒辣,萧烈牵过几匹战马,吼道:“营地里的牛马、财货和女人都是咱们的战利品!谁抢要谁的命!”
随从们本以为此行将一无所获,萧烈的话提醒了他们,羌人使团肯定带了很多财宝,那都是自己的!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一下子又充满了力量,赶走附近牧场的吐蕃人,将牛马归圈,抢救财物。
大火烧光了干草和帐篷熄灭了,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和烧焦的尸体,穆马克带着卫队姗姗来迟,穆马克望着被烧成白地的营地,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是谁干的!”
这时候几条黑影从浓烟中向他走来,卫队立刻紧张了起来把穆马克保护了起来。很快穆马克看清了来人,那是几个陌生的面孔,一个个全身血污,烟熏火燎的面目都看不太清。
“你们是什么人?”穆马克的卫队长质问道,
为首的一个示意伴同将一样东西送到卫队长手里,卫队长转呈给穆马克。穆马克打开一看,他虽然不懂汉字,但之前与大周通过几次信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们是大周派来的使者?”穆马克执政四十年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他一看对方的气质就知道来者不一般,用匈奴话问道。
“大周使者赵遵见过穆马克国王!”赵遵用西部流行的礼节向穆马克行了礼。
穆马克冷冷的说道:“是你们袭击了小王子的营地?”
赵遵道:“不错,这些羌蛮设计陷害我们,我们奋起反抗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禁打!”
穆马克努力在火场上搜寻,只看到赵遵和十来个部下,他即便再不想接受,十个人屠戮了五百人已是不争的事实。
穆马克面沉似水:“周使,你在我的领土任意胡为,杀害我的盟友,当真是不把我金格王国放在眼里!”
赵遵反驳道:“穆马克国王您错了,我们这样做非但不是轻视您,反而是为了帮助您啊!”
“哦?”
赵遵道:“羌人乃是我大周的藩属,却屡次袭扰我边郡,杀害我百姓,这等反复无常的小人留在您的身边,不知哪天心生歹意就要加害您呐,我们现在替您除了后患,不是帮您吗?”
穆马克道:“好一张巧嘴!周使,你有必要做的这么绝吗?几百条人命呢!”
赵遵毫不退让:“大周和羌胡的仇怨不共戴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一边是泱泱华夏,一边是朝不保夕的小部落,孰轻孰重穆马克国王您自己掂量!”
“这个……”穆马克一时没词了,他手下的一名将军跳了出来:“周使,我们金格王国和你们没交情,用不着你假好心!你们杀了那么多人,今天别想活着离开!”
赵遵冷笑道:“哼哼,我杀你的人了?说到底还是我们双方的仇怨,和金格王国有何相干?穆马克国王,你为了羌人要杀我们,等同于大周宣战!就不怕天朝大军出现在雾夯城下吗?”赵遵一语点破了穆马克的致命软肋,羌人居无定所可以满山里逃窜,金格王国可是有都城有城镇是搬不走的,大周军逮不着羌人,还能找不着雾夯城吗?
“狂妄!把他们拿下!”大将军认为赵遵在侮辱他们,下令抓捕。
赵遵等人立刻拔出了武器,十几个人往卫队面前一站,吓得卫士们不敢上前。
赵遵抖了抖剑上的血迹:“来吧,我们将血战到底,让你们瞧瞧周人视死如归的气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