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连陈青自己都没发觉,他注视着台上的十来俱尸体,又看了看台下那俱没有头颅的尸体,神色中露出一丝怜悯。
“你可要替他受刑?”
又是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一股杀气也随着声音回荡。
陈青看向行刑台,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持剑立于台上,剑尖上还滴着血,显然刚刚那十来俱尸体出于他手。
此刻他的身旁跪着一位年轻男子,丹田处破着一个大洞,虽然修为已经没有了,可陈青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筑基境的气息。
此刻那持剑之人抬头望天,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美丽的女子,裙摆在半空中飞舞,正看着那跪着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
跪着的那人急忙抬头,看到空中那位女子,原本萎靡的双眼中透露出一抹光彩。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原来他的嘴里也变得空空如也了。
只是通过他的神情能够看出,他在期望女子出手相助。
那女子朝着持剑之人打了个揖礼,似乎为打扰到他行刑感到抱歉。
再看向那跪下之人,女子眼中的不忍消失不见,化为了一道冷漠至极的目光,头也不回记得离开。
“唰!”
又是一道利落的剑光,那人都来不及悲伤就已经尸首两地。
随后那持剑之人也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了。
“师兄,师兄…”吴东这才急急忙忙的从他身后赶来,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凝脉弟子,灵力远远赶不上陈青。
方才陈青听见那个斩字突然一下就提速不见了,搞的他在后面追了半天。
陈青看着行刑台,没有说话,那些尸首就横七竖八的躺在上面,没有人去管,这一刻凡人倒跟修士没什么区别了。
吴东顺着陈青的目光看去,这才注意到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行刑,他顿时浑身一哆嗦,显然对着行刑台有些畏惧。
可他看陈青的目光一直盯着行刑台不放,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师兄,这行刑台专门处刑背叛宗门的弟子。
虽说我们宗门待遇还是不错的,可总是有人学会不满足,为了一些利益就出卖宗门。
长生殿刚刚败走,没有了前线的压力,这些人一下就被宗内查出来了。
那些凡人更是蠢,仅用一些黄白之物就被收卖,其实赵国被长生殿渗透的那么厉害,那么多人被屠戮,也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吴东说着说着脸上还露出了鄙夷之色,仿佛他一生下来就是一个修士,全然忘了自己曾经也只是个凡人。
“但这行刑台还有一个规矩,若是有人愿意代台上的人受刑,那么行刑的人就变为了全体金峰弟子,任何人都可以出手,坚持一个时辰,便可赦免无罪。
只是我听宗门前辈们说,从立宗到现在,就没人成功过。”
陈青虽不喜他的语气,但看在他说了这么多的份上,还是运转出一道青色灵气,送入吴东的体内,随后平静的开口道:“下去吧。”
这股灵气入体,吴东浑身顿感舒畅,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
体内刚刚因为飞行而接近枯竭的灵力瞬间又被填满,他直直愣了三息,这才发现陈青已经落地,急忙追了上去。
“师兄,这个老人的叫杨茅,小孩子叫杨明,这次的任务就是受他们所托。”吴东发自内心的恭敬说道。
“嗯…我已知晓任务的内容了。”陈青说道。
吴东目中精芒一闪,立刻领会了其中之意,虽想跟陈青再联络联络,但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那老者挑了挑眉就离开了。
那老者刚从之前的冲击中醒悟出来,也从二人说话的语气听出了陈青的不一般,朝着吴东的背影微微一拜,随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陈青。
“上来吧。”陈青没有太过在意,大袖一挥,从戒指中取出一个小舟模样的飞行灵器。
杨明已经被这小舟惊的目瞪口呆,将刚刚那一幕抛之脑后,他从没见过这么精美的玩意儿,想上去摸摸,又怕弄脏了人家的东西。
直到他爷爷踏上小舟,他才满脸新奇的跟着跑到舟上,东张西望了起来。
“老人家,你来指路吧。”陈青将几块灵石放进小舟上的几个孔里,不一会儿小舟就升到了半空,同时说道。
杨茅见这东西升起,还有些慌乱,听见陈青开口,不敢耽搁,连忙伸着脖子张望来了。
“上仙大人,小老儿老眼昏花,实在是看不太清,这又是在天上,连方位我都有些找不到了,要不让我那孙子来?”杨茅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这空中风大,眼泪都流了两行,好一会儿才无奈的说道。
陈青点了点头,同时问道:“平泽县,莫约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叫杨杰的入了灵霞宗,你认不认识。”
那杨茅刚准备挥手,将他那在小舟上跑来跑去的孙子招呼过来,听见陈青这句话,他的手立刻僵在了半空。
见他这幅模样,陈青心中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听见他们名字的时候,陈青就在想他们跟杨杰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能让高越照拂,还姓杨,除了他自己家人,也就只有让他心感亏欠的杨杰家人了。
“自然是认得,自然是认得。”杨茅抬起的手放下,没喊他孙子,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在他看来仙师无所不能,在陈青面前自己根本说不了谎。
更怕自己要是说错了话,惹怒了陈青,被他一剑斩掉,宗门前的那些尸体还历历在目呢。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曾经受过他的恩惠,答应过他帮他寻找一位亲人。”陈青试着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点,同时目中散发出一缕幽芒。
“哦,哦。”杨茅还是有些紧张,略显木讷的答道。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爷爷的弟弟,也就是他二爷。”
“杨杰的父母搬去了那里你知道吗?”
“搬去了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陈青眉头一皱,以为是老人家记性不好,目中幽芒再次浓郁了一分,注视着杨茅,问道:“杨杰的父母不是因为杨杰在宗内没有筑基而在县里丢尽了脸,搬出去了吗?”
“杨杰的父母不是被烧死的吗?什么搬出去过了,还是我亲手埋的呢。”杨茅看着陈青目中的幽芒,像个傀儡一样,问什么答什么。
“嗯?那他还有个妹妹呢?是叫杨慧。”
“不知道,火里就找到了他的父母,我当初也纳闷,以为是小姑娘被吓着了,跑了出去,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结果过了几天还没回来,我就带着人在县里找了个遍,也没找到,然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
“你还记得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有的,他父母看起来像是烧死的,但又不像是烧死的,那屋子里没有被烧过的味道。
也不像是火烧过的痕迹,就像是……被烫出来的,对,就像是烫出来的。”
“还有么?”
“还有?嗯…高越在他父母死之前不久回来了一趟,还有他父母死的那天有人说看见了仙师在天上飞,还有…还有…”杨茅将他认为重要的事都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嘴角开始抽搐,口水还从嘴角流了出来。
陈青见状收起目中的幽芒,同时往他体内送入一道青芒,随后背过身去,看着苍茫的天地,陷入了沉思。
“我是…我是他二爷爷。”杨茅回过神来,只记得陈青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可他抬起头,却看见陈青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轻手轻脚的挪动着步子,不敢打扰,正准备转身,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喊大叫。
“爷爷!爷爷!”
“混账东西,叫唤什么!”
“哦…爷爷…我只是想说我们飞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