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
一处高墙上两只手突然搭在墙头上,一颗脑袋缓缓探出,漆黑的眸子左右转动。
见四下无人,身影轻轻略过墙头,落在平坦的草地上,起身贴墙,一身黑衣完美的融入了黑夜中。
辨明了方向,这黑衣人低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身形闪动,朝着内院摸去。
黑色身形沿着石子路走去,摸过几转回廊,并不见一个人影,行过一个池边,许多金鱼浮在水面,见人也全不惊避开。
一炷香后,似是找到了目的地,黑衣人贴墙而立,一处幽静小院门口站着两人昏昏欲睡。
“咻”
两根银针刺破皮肉扎在了两人的脖颈,黑衣人迅速上前,手脚并用轻轻的将两人放倒在地。
“咯吱”
房门缓缓的被推开,一道黑影闪身入内,朝着里头的白色帐子走去,脚步有些轻快,兴许是兴奋上头了,一点没有一个入室盗贼该有的小心。
短刃的锋利轻而易举的刺入帐子,随手将帐子轻轻撩起。
借着透过帐子的月光,但见帐内躺着一位约二八年华的少女,少女一张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闭着眼睛也是清秀绝俗,兴许是在这月光下,小脸显得异常白皙好似发光的美玉。
黑衣人呼吸都粗了几分,手臂轻抬短刃悬在少女的脖颈下,另一只手捂在其樱桃小嘴上。
躺着的少女被突然的动作惊醒,一双略带迷茫的眸子睁开,看着眼前靠近的陌生脸庞,双眼瞬间布满了惊恐之色。
少女被捂着的嘴只发出了“呜呜”两声,就听到那黑衣男子的低喝声。
“安静点,不然我这手一抖……嘿嘿。”
温热的气息打在少女的脸上,恐惧炸在少女的心尖,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黑衣人用短刃拍了拍少女的脸庞,接着双眼又上下打量着,心里想着这趟没白跑,这么贵气的姑娘,是近几天遇到最好的一个了,不,是近几个月。
“姑娘,别怕,我这手不争气,要是在你这脸蛋上划了一下……”
话还没说完,一道破空声从后方传来,黑衣人短刃迅速后撤朝自己的脖颈伸去。
“叮”的一声,在黑衣人耳边炸开。
一道锋芒闪过,长剑与短刃初一碰撞,剑尖便借力瞬间弯曲朝着黑衣人咽喉划去,不待剑尖划过,黑衣人身形暴退,剑尖划过脸庞。
点点鲜血飞溅,几滴落在躺在床上少女的脸上。
“你是谁?”
一声娇呵声传出,一绿衫少女持剑而立,不待回话又是一剑刺出。
黑衣人见势不妙,边退边思索着退路,不多时,身上又添了两处伤口,退至窗子边,身子翻转一跃破窗向外逃去。
正在绿衫少女犹豫要不要追时,一声颤抖的哭腔透过帐子传来。
“青人姐”
……
五更天,城南迎风观。
天刚蒙蒙亮,一座塌了半边的道观,像个垂暮的小老头趴在南阳城南边的群山上。
月光透过道观顶上的几个大洞洒在破破烂烂的青石地砖上。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蜷缩在墙边,边上还放着几只酒葫芦,有一只还挂在老的嘴边,那边小的倒显得更怪异,边拍着肚皮边蹬着双腿,嘴角滴拉着几滴口水,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字。
“烧鸡,烧鸡,别跑,别跑啊,我只吃你一个大鸡腿……”
像是终于逮到了那只光秃秃烧鸡了,小叫花子模样的许化漏出了开心的笑容,张嘴扑哧扑哧的吹着气,像是怕烫到自己的小嘴。
“别怕,别怕,我说了哦,我只吃一条腿哦,”
“嘿嘿嘿”
随后便抱起旁边师父的小腿,张开嘴,似是准备好要大快朵颐。
老叫花子模样的叫老许,十里八村的都这样喊他,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一件破袍子随意的搭挂在身上。
似是感觉到小腿有危机,非常有经验的快速从化身饿鬼的许化怀中抽出。
一口咬空的的许化,翻了个身,似乎又要奋起追赶。
“喔喔喔”
一声高昂的公鸡鸣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山间。像是感觉到无人理会,随后又提高分贝高鸣了几声。
随后邀功似得跑进道观中,对着小叫花模样的许化屁股上狠狠的啄了一下。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从道观中传出。
许化一个弹射起身,一边用手捂着自己的左半边屁股,一边怒视着大公鸡。一人一鸡大眼瞪小眼,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出招。
许化慢慢的俯下身子,摸到了师父的破草鞋,大公鸡看势不妙,迈开腿做势要跑。许化抡起胳膊,草鞋化为一道乌光打在大公鸡身上。
“咯咯咯”只有一只翅膀的大公鸡,快速扑动着独臂,随后便翻滚到了破门外的青石台阶上,之后便双爪一蹬扑腾着独臂跃上了门口的老槐树上。
“师父,师父,我饿了。”
许化撇了撇嘴,用手推了推睡的正香的老许,老许翻了个身摆了摆手,“去去去,自个去找吃的,我再眯会,咱老许睡不饱也像你吃不好一样难受。”
随手拿起葫芦灌了一口,嘟囔了一句真香啊。不一会,这老许头就发出了轻酣声,神游天外去了。
山脚下,有一个百户小村小李村,十年前这小李村中李瘸子家二郎高中,这个叫李品的年轻人在京城中了进士。
故而村中老人为谋个好彩头,将村名改成了二郎村,盼着族里的年轻人向二郎好好学学,奋发向上。二郎村据此向北十里路便是南阳城了,十里八村的生活大多都依靠着南阳城。
前些日子,南阳城就有几家的小娘子失踪。这两天衙门正为此事苦恼,派了好些捕快去查询线索。
今夜,南阳城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三更天的时候,城中董县令家的大小姐差点让贼人虏了去。贼人如此的胆大包天,竟然将手伸到县令家小姐身上。
这董县令家中护卫不说密布透风,在这南阳城中自然可算的上能让贼人竖着进横着出的险地儿。
董县令也算是为了这南阳城尽心尽力,事发时还在衙门整理着这几天捕快搜集的线索,思考着这贼人到底从何而来。
哪知自家下人慌慌忙忙来报,这贼人竟然在自家顶风作案,随后就慌忙往家赶去。刚进家门迎面正碰到董家护卫万三。
“万三,婉宁如何了。”
万三看着县令老爷,万年不变的严肃面色此时焦急万分,知道此事严重,连忙道:
“老爷,多亏青人姑娘今夜留府,二小姐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可惜让这贼人跑了去,不过他也中了我一掌,我观他已经气息不稳且有伤在身,想来应该是跑不远。我怕此人有同伙不敢深追,我已经让小盒子带人去追了。”
“好,婉宁无事便好,此人我要留活口。”
“是”
听到董婉宁无恙的消息,董县令轻舒了一口气。随后安排护卫加紧防卫,特别是二小姐董婉宁的南院。
董县令快步走进南院,推门进去后,看到董婉宁俏脸一片惨白,两只手抱着膝盖坐在闺床上。
眼睛通红显然是受到了惊吓,这会看到董县令进门,心中绷着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扑到董县令怀中轻声抽泣着。
“婉宁,无事了,无事了,有爹在呢,不怕。”
董县令轻声安慰了一会,董家二小姐今夜受到了些惊吓,再也顶不住睡去了。
董县令轻轻关门,退出小院,思索着难道前些日子发生的孩童被掳走的案子和这些天掳走女子的贼人难道是同一人所为?
南阳城近来倒是怪事多了许多,前月有几家有身孕的女子生产,贼人就等晚上趁家中大人睡着时放了迷药,悄无声息的将家中刚出生的孩童掳走,家中大人到天亮时方才醒来发现,直到现在依然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董县令怀疑是有邪修武者隐匿在这南阳城中,修炼邪法,此事已经是闹的人心惶惶了,哪知月初又兴起了这采花小贼掳走了几家良家小娘的事。
此间行事已经上报给了州中,算算日子州中派来的武者也该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