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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引蛇出洞

    客房小院,门户紧闭,院中很是清静,叶澄微闭双眼,盘膝坐在客房中央,姜月华、木萧萧、钟无恙围在四周,为其护法。

    一只灵符化成的小鸟,轻轻地扇动翅膀,从叶澄的手中飞出窗外,越过院墙向白云山庄西边的树林飞去。

    木萧萧好奇地追问着关于这“符灵之眼”的效用,就在姜月华为其解疑之时,叶澄的神识已来到庄外。

    白鸟林中此时并无白鸟,只有一只轻巧的黄鸟停在树梢。它注视着林中的风吹草动。左右扫视了一圈,并不见半个人影,叶澄便以灵识控制小黄鸟飞到高处,俯瞰白鸟林周围,果然瞧见北面的小丘上扎着几个营帐。

    小黄鸟悄悄地落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侧枝上,那片营地尽收眼底。叶澄凝神细看,只见,营地四周站着几个放哨的黑衣人,而在附近的树上、灌木丛中还潜藏着几个暗哨。中央的营帐门帷突然掀起,一个身材瘦削的黑衣人走了出来,那锐利的三角眼透着难以掩饰的冷酷,这人正是吴飞扬,那么其他人自然是紫焰宗门人。

    叶澄的猜疑终于得以落实,这时,吴飞扬走到两个放哨的身旁,问道:“有消息了么?”

    放哨的说道:“曹师弟还没回来?”

    吴飞扬冷哼一声,扫了眼四周,回转身子往营帐走去。这时,中央的营帐又走出两个黑衣人,一个是瘦老头,另一个是微胖的中年人。

    叶澄认得那瘦老头是任天麟,另一人却未见过。叶澄忽而脑中一闪,想到袁先生的偈语:“遇麟则危”,这“麟”难道是指的任天麟,但若与末句“访龙而明”相对,这“麟”应当是麒麟才对......

    叶澄神识飘忽之际,任天麟说道:“飞扬,叶澄可还在庄上?”

    吴飞扬道:“师伯,我们的人尚未回来!”

    任天麟一甩衣袖,沉声道:“哼!似这般要等到何时!不若今晚就杀将进去,把那小兔崽子了结了,等灵葫到手,还管他什么白义天!”

    中年人劝道:“大师兄息怒,本来以师兄修为,去那白云山庄杀了叶澄,夺了灵葫,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只是如此,我宗势必与楚国王室交恶,届时,我宗恐怕无法在楚地立足,对我们的大业将十分不利。”

    任天麟嚷道:“那就这样等着?”

    中年人道:“大师兄放心,那叶澄不可能一直住在里面,或许,他比我们还着急出来呢!”

    吴飞扬附和道:“没错,师叔说的对,大师伯且再等等,待那叶澄出来,斩草除根,夺了法宝,我宗实力大增,您的威望也必将遍布四海啊!”

    任天麟冷笑一声,与那中年人朝营帐走去。

    而叶澄听到此处,义愤填膺,不觉灵力紊乱,符鸟险些滑落。就在此时,任天麟忽然止步,猛然甩头过来,一道剑气自他指尖射了过来。

    “小心——”风皋警告尚未发出,小黄鸟化为齑粉,而客房中的叶澄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原来这“符灵之眼”法术虽十分方便探查,却也颇具风险,一旦符鸟被敌人发现,遭起损毁,附灵之人神识必受冲击,轻则灵魂受损,重则一命呜呼,多因附灵之人灵力强弱而定。

    当下,钟无恙连忙上前搂住叶澄,喊了一声兄弟,不见回应,急忙看向姜月华来。

    姜月华伸出玉指先摸了脉,再探了神识,而后说道:“并无大碍,只是天冲、灵慧轻微受损,休养几日便好了。”钟无恙、木萧萧这才放心下来。

    一个时辰后,叶澄安然醒来,姜、木二女连忙上前问候伤情,钟无恙吞吞吐吐说道:“叶兄弟,你......没事吧......”

    叶澄看了眼钟无恙,轻轻地嗯了一声,钟无恙再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小声说道:“我先出去了......”叶澄看着钟无恙厚实的背影离去,心中桎梏依然无法释怀。

    钟无恙正走出客房随手关门之际,忽见对面屋顶一道人影闪过,钟无恙毕竟是久在外面闯荡之人,立时抛下心事,飞身跃到屋顶,左右放眼一望,那人影已不知去向。

    他皱着眉头掠回院中,踟蹰片时,终于放下恐惧,进屋向叶澄几人知会了此事。

    木萧萧道:“看来,即便是在这里,也不能掉以轻心呀!且不说那些奇奇怪怪的庄客,那姓白的也是靠不住,他竟骗我们说外面来的是他的仇家,也不知他究竟居心何在!”

    叶澄道:“也许白公子只想找个理由留下我们,实际并无恶意。况且白公子若真想害我们,一路至此,有很多机会,何必等到现出才出手。”

    姜月华道:“嗯!我看也不用太担心,以白公子的身份,他又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叶澄忽而生出一个念头:“这白公子不会是冲着五彩灵葫来的吧......不,不对,他若真的为了灵葫,在府衙时他大可袖手旁观,待我身陷囹圄时,再设法拿到,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

    叶澄正思付时,姜月华继续说道:“至于钟大哥见到的人影,想必是其他庄客。说起来,我们初到这里,又受白公子厚待,有人对我们产生好奇,或是看我们不顺眼,也在情理之中。他们虽把我们当成对手,但是我想,他们并不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就如今日叶师兄遇到的那位前辈,此前与之虽有争斗,后来相互认识了,看他举止也并无恶意。”

    叶澄点了点头,道:“姜师妹说得对,今日席间,白公子也曾说过,庄客之间不得私斗,若有发生,伤人者不仅要被逐出白云山庄,还要被带去异人部审讯定罪。那么这些庄客应当不会肆意妄为。”

    木萧萧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在这庄上住下来吧,待过些时日,紫焰宗那伙人等得不厌其烦,兴许就走了,我们那时再离开。”他几人商议一番,终于决定安心住下来。

    而木萧萧之所以会认为紫焰宗过些时日会离去,是因为她并不知晓紫焰宗真正的目的是灵葫,叶澄也一直没有告诉她们此事。事到如今,倒不是叶澄不相信她们,他是不希望她们被牵连进来,因这灵葫而丢了性命,他已见证了太多,为这灵葫而枉送性命的悲剧,他不想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五日后,叶澄已恢复如初,这段时日,他只当无事发生,与伙伴三人,在庄上四处游赏,修身养性,每日与白义天开怀畅饮,又认识几个庄客,这些人看似难以相处,也的确没有做出什么歹事来。

    这日,天气爽朗,白日当空,已过雨水时节的这里,四处新芽迸发,春意盎然,一幅充满生机的早春景象。

    叶澄一早起来,又忆起袁先生的偈语,思来想去,却更加疑惑,本想再见他一面,却不知他住在哪里,于是去找白义天问询。

    出了小院,一路打问下人,不知不觉来到山庄北面,正往白义天所在主宅院行去,却在半道遇见白义天。

    白义天展颜相迎,道:“叶少侠这是去往何处,白某正要去找你!”

    叶澄拱手一礼,说道:“在下想找袁先生,却不知他住在何处,因而来找公子告知下落。”

    白义天皱了皱眉,道:“少侠怕是要失望了,袁先生已不在庄内!”叶澄一番追问,才知袁先生几日前便离庄云游去了。

    叶澄心中确有些失望,白义天看在眼里,连忙说道:“叶少侠不必烦恼,或许袁先生过几日便回来了......”他见叶澄默然点头,继而又说:“对了,叶少侠,前日白某曾言,若庄外那些仇家退去,便邀你同去洈湖一游,我看今日天清云淡,确是个好日子,不如就今日前去,你意下如何?”

    叶澄道:“可庄外那些人......”

    白义天摆了摆手,道:“少侠不必忧心,我已派人查了,他们两日前就已离开。”

    叶澄暗暗吃惊,便问:“他们走了?他们既是公子的仇家,何以尚未出手,就这么走了......”叶澄这般说出,才发觉有些不妥,白义天却不以为然,笑道:“叶少侠放心,在下既然敢邀你出庄,自然已查探清楚。”

    叶澄半信半疑,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去。白义天激道:“叶少侠此等豪杰,难道也害怕了?”说罢大笑两声,拍了拍叶澄肩膀,又道:“走吧!我再邀十数个庄客同去,还有少侠与几位朋友在,即便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全身而退。”

    叶澄只好应允,白义天便暂且作别,去安排人手准备,约定一个时辰后在山庄门口相见。

    叶澄匆匆回到客房,告知姜、木、钟三人事情始末。而叶澄为了安全起见,又想以“符灵之眼”再行探查。

    钟无恙、木萧萧二人劝阻道:“你的伤才好,怎能又以身犯险!”

    叶澄便解释说:“如此最多也只是受点轻伤,但若不明敌情,贸然行动,或许便是非生即死的下场了。”二人听了,互望一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姜月华这才说道:“既如此,你要当心些,切不可离敌人太近!”

    叶澄点头致意,便作起法来。须臾,灵鸟飞出,去白鸟林上空盘旋了一圈,果然不见了紫焰宗一干人等。又往白云山庄南北两处寻了多时,哪里瞧见半个人影。再往东南飞了片刻,只见一片青碧湖泊,延绵数十里,间中点缀数座小岛,林木环绕,葱葱茏茏,宛如人间仙境。而如此鸟瞰下去,整个湖景尽收眼底,却似一幅精美画卷,令人沉醉不已。

    又扫视一番,未有所获,看看一个时辰将近,慌忙消去法术,神归本体。叶澄把自己所见告知姜月华三人,便一起前往山庄门前。

    此时,门外早备好车驾、马匹,更有幔帐、食盒、酒坛等物满载数车。仆从们跑进跑出,慌忙收拾。青石坪边上却有几个庄客到了,在那抱肘旁观,其中有一两个识得叶澄的,高高抬手招呼。

    片刻过后,白义天与两个护卫并同几个庄客,昂首阔步走出庄来。

    白义天冲叶澄几人笑了笑,转过身子对一旁的管家附耳交代了几句,便上前与众人相见,分配车马,即刻出发前往洈湖,于路无话。

    约莫半个时辰,车马缓缓停下,报说到了洈湖。

    叶澄跳下马车,左右一望,眼前湖水青碧,周围尽是树木、花草、小岛,原来这地方正是适才附灵符鸟时见到的湖泊。早已一饱眼福的他,此刻已不觉新奇。

    白义天邀同众人在湖边观赏片时,然后跟着一个引路的下人,穿过一片小林,来到湖边的一个小港,几只渡船已候在边上。

    白义天高声说道:“诸位,随我去湖心岛玩赏一番!”说着,招呼下人安排众人上船前往湖心。

    叶澄望着那深远的树林,弯折的水道,心中生出一丝不安,然而,又想到这广大的水域,皆能为己所用,却又多了几分底气。

    白义天与众人说些久远传说,地方轶事,细话一番,不觉来到洈湖中央。但见湖滩平缓,水天湛蓝,青翠的是树,红艳的是花,还有几只雪白的水鸟划过湖面,尽享这如画的美景。

    船只停靠在岛边小港,众人依次上岸,向岛上徐步前行,慢慢欣赏周围的景色。白义天早已安排下人在空旷处摆上矮桌,铺上厚毯,准备各种点心果品,美酒肴馔。

    叶澄与钟无恙陪同二女在周围观赏了片刻,姜月华、木萧萧喜笑颜开,早已沉浸于湖光山色之中。

    这时,下人们已整备完毕,在地上置了两排食桌。白义天便招呼众人说道:“各位舟车劳顿,先来胡乱吃杯酒水,少歇片刻,再尽兴游赏也不迟啊!”

    叶澄几人与庄客们自四面走来,各自结队入席,就地坐下。白义天高举酒樽,叫一声“请”,众人纷纷举杯共饮了一杯。白衣天又拍了拍巴掌,几个腰肢纤细的舞女,一班乐师从后面小林子走了出来,正来到两排席位中间的空地,奏乐起舞。

    木萧萧瞪着圆眼,叹道:“这白公子还真是了不起,出来踏青,把宴席备上不说,连乐伶舞姬都带上了.......”

    姜月华低声道:“师妹,你小声些,莫叫白公子听到了!”

    木萧萧道:“这有什么,听到了又何妨......”

    叶澄轻皱眉头,说道:“你们可觉得,白公子今日有些奇怪?”

    钟无恙小声接道:“的确!白公子今日似乎对我们爱理不理,这若是往常,他早已过来问东问西了......”

    那时,酒过三巡,食供数品,叶澄几人正在议论,天色忽变,原本碧空如洗的天际,却已阴云四布,看着就要落下雨来。

    叶澄十分在意,慌忙向四周观望,正瞧见一群白鸟从林间惊起。叶澄悚然变色,只觉一股凛然杀气急遽逼近。

    众人正四处张望时,岛外一阵异响,数条人影从周围接二连三飞掠而来,顷刻之间,把众人紧紧包围,足有四五十人之多。这些人俱是黑衣蒙面,手持刀剑,显然来者不善。

    这时,黑衣人当中走出一个矮胖男人,沉声说道:“我们此来只为叶澄一人,其他无关紧要之人,速速离开,我们绝不为难各位......”

    那人话音未落,白义天高声说道:“这位叶公子是我的贵客,我等岂会置之不顾!我看,还是你们尽早退下吧!”

    那人恶狠狠说道:“我们若是不退呢!”

    白义天冷笑道:“那我们只好让你们躺着离开了!”

    那人与身侧一人互望一眼,俩人身形向前一闪,各执刀剑便来抓白义天。丁伯彦、丁仲彦两兄弟早已蓄势待发,随即抢到白义天身前,举剑迎敌,一个去敌胖的,一个去战瘦的。

    那边一胖一瘦正是怒气难平,灵气一时爆发,手中一刀一剑登时火光附体,赤芒耀眼,朝着丁氏兄弟项颈、心窝处斩刺过去。这边兄弟二人护主心切,使出平生本事,一人剑似蓝紫闪电,一人剑似银白流星,一齐向前招架上去。

    一时四兵相撞,耳边铮铮巨响,眼前光芒闪耀。双方各自弹开又拼了两剑,索性黏在一起,拼起功力来。

    正当四人各持兵刃相抵时,那白义天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金芒宝剑,猛地向那瘦子刺去。瘦子吃了一惊,急急后撤,那胖子见了也退了回去,重整架势。于是三人对上两人,又近身拼斗起来。

    而其他庄客,各自祭出兵器法宝,与周围敌人对峙,丝毫不惧。叶澄几人吃了一惊,未曾想到白义天也会舞刀弄剑,纷纷偷眼去看。

    这时,那瘦黑衣人横扫一剑,红芒闪过,逼退三人,自己跳出圈外,扬剑怒喝:“白义天,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还来得及,否则,再这般阻拦,老夫便成全你的美名,送你入土!”

    这人话语一出,忽而有人说道:“这位前辈且慢!”

    叶澄循声一望,却见小岛北面的半空中,三个人并肩飞了过来,眨眼间,落在一棵大树顶端,悬于枝叶之上。

    叶澄定睛细看之下,那三人却是两边的人架着中间的人飞过来的,两边的人是丁季彦和丁叔彦,而中间那人赫然是白义天。

    叶澄眨了眨眼睛,回头又看了眼正与那一胖一瘦对峙的白义天,竟是一模一样,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白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