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整个宇宙洪荒而言,人类是个晚生的小辈。盘古开天辟地分割三界的故事已经不知传颂了多少岁月。这舞台的主角,你方唱罢我方登台。从神龙到凤凰,从妖神到祖巫,也早就换了无数种曲目。
那些对人类来说司空见惯理所当然的事务,譬如阐教微显阐幽、譬如截教有教无类、譬如佛教福泽四方,譬如天庭横压一世。其实放大到整个历史长河,也不过是稍微大些的浪花。所谓三清四御、五方五老、六丁六甲。所谓七大星君、八仙九曜、十二元辰。乃至于二十八星宿又带三十六大天将,也并非什么天定的命数。往时光长河里一瞅,其实也都是些三五万年里逐步演变出来的产物。
凡有九窍着皆可成仙,恐怕女娲圣人顺着天地的规则塑造生灵的时候也未曾想到,人类这泥土塑来的生灵,竟能有这么高的成就。
人有很高的可塑性,这早已经被大能们一次次证明。仙、佛、神、鬼,亦或是魔、邪、妖、巫,就没有人类走不通的路子。所以说,不论是哪路神仙,都喜欢豢养人族,顺便把其中的才能志士收为己用。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大能们总喜欢手动把人类播撒到星海之中。倒是形成一种盛景,那些开天辟地以来就存于世间的先天生灵不过困守一隅,你在这星海里漫游万载也不一定能见。人类这个后天生灵,反倒是万界诸天处处有。稍微有些生灵烟火的地界,都能见到人类的足迹。
天门脉路大概可以看做星海里的高速公路,借助一座座相互勾连,气息相通的天门,各路神仙能够在诸天万界旅行。原本千万年的脚程,不过几年光景就能抵达。
“幻潮山”号在追击巫族的过程中偏离了脉路,这让他们一度失去了对天门的感应。在这乾坤不分,方向不明的深邃星空之中,这样的迷航会有很多麻烦,但是也难保不遇到什么惊喜。船员们花了些时日把“金乌”号这艘大船开动了起来,又花了很多时日给“金乌”号的庙宇恢复了些香火,两艘船的神道气息相互交融,渐渐成了一个整体。随后便组成一支舰队,驶向了最近的星系。
这个偏离航路的信息并没有生灵的踪迹,也未有什么特别稀有的天地灵宝或是精金。一颗暗淡的恒星已经走到了自己生命的末期。由恒星向外,十二颗行星有序的环绕着恒星运转。在第九颗和第十颗行星之间,一个有着三百里宽的圆环环绕着整个星系,这是一个三百里宽的小行星带,汇聚了难以计数的小行星与宇宙尘埃。相较于把船搁浅到行星表面,修好之后再费尽功夫开回星空。在在这样的小行星带就地取材,对于修船来说,无疑要更方便许多。
核对了水军部与五方都总管行署区的资料库之后,幻潮山”号上的几位仙人惊奇的发现,这个星系从未出现在天庭的官方记录之里。这也就意味着,这是第一次有天庭势力的舰队造访此处星河。
在“幻潮山”号的舰桥上,三位仙人坐在一起商议着这个新发现的世界。
“此界生灵死寂,万物不生。不如以寒山为名,唤做寒山界可好?”谢大副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寒山二字。抬头询问邓、李两位同僚。
“那东天门往外,去陈塘关天门世界,再走九湾河航线,不过两个航段,便有一个寒山界。我北极紫微垣天区,中垣八谷仙界,也有一个小世界唤做寒山。此名在这诸天万界里,不知道撞了多少。我觉得不妥。”李杰大副皱了皱眉头,他觉得这名字太过普通,只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更好的名称,他提了些自觉得意的名字,比如檇李,由拳,长水、凤桥之类。却也被谢大副一一否定。两人争了需求,也不得结果。
一直摸鱼的邓管带打了个哈欠,打了个圆场,说:“这幻潮山上就你我三位已经跨过仙门,不如从我们名中各取一字,叫它云杰昭界罢了。”
“哈哈,我这名字倒也不美,不如拿掉,云昭界。取两位仙友的名儿好了。”几人争到最后,终于给此界定下了称呼:云昭界。
十二个时辰之后,两艘仙舰一前一后,停在了小行星带的某处。舰上的船员开始按部就班的放下小舟,开始对周围的小行星带进行探索。一些工匠开始在其中一个大点的陨石上搭建一个临时性的铸造间。这里将是未来一段时日里,幻潮山天兵天将的根据地。他们要利用一些小行星里用得上的金属与精金。炼制一些外围装甲与舱室的隔板。对两艘船破损的区域进行简单的修复。这些临时铸造的船体,虽然强度上很难赶得上专门铸造世界的珍品,但完整的船只总是比四处漏风好的,最起码能让金乌号恢复一些返回到天门脉路的能力。
随后的几天里,徐文元与廉禁、何萱组队,开始对云昭界小行星帯的探索。这些漂浮在太空里的岩石与金属块,相互碰撞,又互相影响,静静的飘荡在深邃的深空里。他们三人坐着接驳的小船,靠近了一处几百米方圆的岩块,然后对它的成分进行了采样。凡人船员在小船上接应他们,顺便提供一些补给。这些需要采样的岩块,之前都已经被星官与儒生在星图上标记,如今只是要对观察的内容做一些验证。类似于他们小队,如今的小行星带里有二十几个。按照有些人错误的认知,似乎这些小队间应该离得不算太远,但事实上说,他们站在天体上,彼此甚至都不能在深邃的深空里找到对方。只有一些较为特殊的区域,才能密密麻麻的看到一些天体。这可能是某个体积较大的天体解体形成的星族。
这些大小不等的天体上也有着山川,有着沟壑,更多的是陨石坑。无数次的撞击让他们的表面坑坑洼洼。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应该并没有接待过生灵的来访,所以就慵懒的飘荡在这里,也无所谓顾忌什么形象。
徐文元现在就站在一个小行星的山头之上,眼前的奇观尽收眼中。这星辰生寂,天体纵横的景象,倒也让他有些新的感悟。所谓修行,从来就不只是打坐练气,能“行”在三界,提高见识,同样有莫大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