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对于金身境武夫负担极轻,何况是底子极为不错的金身境,一呼一吸浑然天成,再加上道家《南华经》的内修功夫,要是放在平常江湖上早就是名震一方的大侠了。
大源九州,EZ像是夹角般被处州徽州包在内陆,背靠王屋,清江自西向东贯穿而过。
自汴梁出城至今楚原已走了十余日,穿清江,逆流而上,沿途风景秀丽,按脚程算,再过一方山头便会到承天城,也叫郢州,这个说法也是在前朝才有,过了承天城,便是云梦泽地界,也是前楚的叫法,只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城名变了,地名却是没变,本朝改郢州为承天,也正是本朝踏碎前楚的最后一步。
江夏山,又名紫竹岭、黄鹤山、金华山和灵山,山巅有一楼高耸入云,本是军事楼,用于戍边瞭望。
相传有一日,有一云游道人游历至此,在山脚讨酒,酒庄老板见道人衣衫褴褛,也不介意付不付得起酒资打了几两酒让道人喝了个够,道人连着讨了月余的酒,酒庄老板也是笑呵呵的将酒沽够。
道人有感于老板便画一黄鹤于山顶楼内,庇佑一方百姓,众人只觉得黄鹤如活物,若是有人引吭高歌,那黄鹤更是会随歌声舞动。
数十年后又是那位道人在楼外吹笛,天上祥云落到道人身前,那墙上黄鹤也瞬间化作活物飞到道人跟前,道人乘着黄鹤驾云西去,山顶那座楼也就被唤作黄鹤楼。
至于道人是谁,民间至今无人知晓,山上也像是极有默契般对于黄鹤楼之神异也都是闭口不谈。
行至山脚望江亭,楚原就知道已经进了江夏山地界,登高望远都是文人墨客之最爱,究其根本无非两件事,一为触景生情,二为求仙访道。
触景生情往往会有许多文人辞藻流传于世,江夏山也不例外。求仙访道则会有许多神话故事流传于世,比如九房山,比如黄鹤楼。
楚原登山约莫用了一个时辰,边走边歇,先是压云亭,后是留云亭,沿着山路一路向上,在云歇处一座道观立于其中,楚原走近,上书“长春观”,楚原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位明眸皓齿的道童拉开大门,见着有人一声轻呼,不可思议的看着楚原说道:“居士有何事?”
“小道长,爬山许久,能否进去讨口水喝?”楚原笑着作揖说道。
道童拉开门,结结巴巴的说道:“居士请进,我们道观许久没见人来了,突然来个人害得我都不晓得开门迎客了。”
楚原进得院门,一颗古松于院正中盘踞,树荫之下还有两名年岁差不多的道童盘坐于内。
“有客远道而来,荣幸之至。”一道声音自正殿传来,不多时一位青袍道人走到楚原跟前作揖。
“道长见谅,着实登山口渴难耐,打扰清修。”楚原行书生礼。
“远来是客,不打扰不打扰。”中年道士面色红润,三位道童一脸好奇躲在中年道士身后打量着楚原。
“贫道黄鹄,道号云浮,添为长春观观主,他们是我三位弟子,未曾见过生人,居士勿怪。”黄鹄看着三位弟子躲在身后的模样不自觉的笑了笑。
“哪里哪里,叨扰道长才是多有得罪。”楚原挠了挠头,再讲客气话他都要没词了。
黄鹄引楚原于院中树荫下落座,不多时,小道童提来了两壶茶水,楚原满饮一杯,笑着说道:“道长见笑了,着实口渴。”
“今天早课心中异动,卜了一卦,说我今日能见贵人,想来贵人是楚居士你了。”黄鹄笑着喝了口茶水。
“我哪能是什么贵人,就一个普普通通读书人罢了,还无功名在身。”楚原笑着挠了挠头。
“那你可知,我这道观,五年时间,无人得进?”黄鹄看着楚原笑着说道。
“为何?我之前听闻这江夏山无寺庙道观,刚刚还说这不就一个道观么,想来是道长您这道观偏僻的原因吧。”楚原又喝了一杯茶水,手心有些微微冒汗。
“居士可是修行中人?”黄鹄打量着楚原,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算不上,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罢了。”楚原挠了挠头。
“那居士是福缘极佳啊,呵呵,我这道观,寻常人可不轻易进得来噢。”黄鹄道长拂须笑道,说罢黄鹄道长轻挥长袖,远处一方斤重石块像是风吹绵絮般飘向远处,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楚原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清楚这道长表演个普通的道家搬运之术是图什么,又想起姚师傅让自己出门在外多藏几手,便一脸激动边鼓掌边高呼:“道长是神仙呐。”
“十来年前游历至此,见此地山水神怡,便与官府购来一块地皮,在此山开辟一座道场,说是道场也只是一座清修之地,比不上那些山上正统。期间收了三位弟子,在观中研学修道。居士与我福缘深厚,若是能襄助贫道一二,莫说是传你长生法门,收你为弟子也不是不可。”黄鹄又是一挥袖,身后老松哧哧作响。
“但凭仙师吩咐,莫敢不从。”楚原心里玩味,自己一拳,这可老松应该是要拦腰折断吧。
“可曾听闻山顶那座黄鹤楼?”黄鹄嘬了口茶水,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闻过,曾是座军事楼,后来有道人在此逗留更名成黄鹤楼了。”楚原点点头,快速说道。
“是也,那道人,着实可恨!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却初觊觎我道观风水宝地,在那楼内布下阵法,不断汲取我观内灵气,若是再过百年,我这道观不说杂草丛生也是毫无灵气可言了。”黄鹄道长吹足顿胸。
“着实可恶!竟然有此种恶人!”楚原也是悲愤填膺,心里嘀咕着那道人也是百余年前的事了,这黄鹄才到此地十余年。
“那恶道,道法确实比我厉害不少,于山巅刻下阵法使我不得入内,居士只需入楼做一件小事即可。”
“道长只管吩咐,定要助道长破掉恶道的损招。”楚原也是点头承诺。
“居士只需去到那楼内,且见一面白墙,于白墙正中位置刻上我之姓名黄鹄两字即可。”说罢,黄鹄在手蘸茶水,在桌上写上黄鹄两字,深怕楚原不知道。
“为何?如此就能破阵?”楚原一脸惊讶问道。
“非是破阵,此阵禁绝我之真名,那面白墙就是阵眼所在,只须在阵眼中加入我真名,那阵法自然就不会阻碍我进去,待我进去阵法自然土崩瓦解。”黄鹄顺了顺花白胡须说道。
“道长且在此地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楚原便伸手去捞书箧。
“欸,楚居士,去去就来再背上书箧岂不是徒增累赘,放我观内尽管放心。”黄鹄伸手拦住楚原,笑呵呵的说道。
“那…行吧,我带上这把短剑,怕遇到贼人以防万一。”楚原伸手从书箧抽出春雷短剑,仍是麻布包裹着。
“速去速回,贫道全指望居士了。”
楚原出了长春观,抬头看了看上方不远处云里雾里的那座楼,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黄鹄道长有所图谋啊,且按照他所说的看看是什么情况。
往山顶又走了一段,不一会就到了楼前,楼高三层,琉璃金瓦结顶,青黑色楼身,朱红色大门紧闭着。
黄鹤楼许多年前年久失修,后来有位仙人以仙材地宝重铸此楼,四方锁链拉住楼外四个角延伸至地面,楚原突然想到了孟道长许久之前讲到的一件事,抬头望了望天色,看来暂时无法确认。
楚原推开大门,楼内空空如也,地面是一方阴阳太极图,能工巧匠铺设的是严丝合缝。向右望去,果然见着一面莹白墙壁,楚原眯了眯眼睛,看来根源就在这方墙壁上,楚原伸手摸了摸墙壁,温润如玉,抽出春雷便往白墙之上刻,才一触碰墙壁,砰的一声一股巨力将楚原弹到地上,朱红色大门轰然关闭,楚原暗道一声糟糕,刚起身,地上阴阳太极图却旋转了起来。
楚原双脚用力想跳离太极图范围,刹那之间阴阳倒转,楚原只觉得天旋地转消失在楼内,黄鹤楼还是黄鹤楼,白云悠悠而过,亘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