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鹤的大半生都在战场上游走，便是死的时候，他也还在战场上。
那时候，五国所有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停战，人山人海的军队围聚在他身旁，送他最后一程。
金芒将杨鹤所有资料都看完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舒出长长一口气，只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郁气。
说来杨鹤这个人绝对是伟大的，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是什么天才，并没有什么卓越的才能，除了出身好一点，他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而那样的好出身，在战场上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可以说，杨鹤是一个从群众中走出的英雄。
然而……金芒固然觉得杨鹤伟大，但他的一生在她看来实在是太压抑太迷茫了
他的一生都在拯救别人，但是他自己呢？又有谁来拯救他？
他在不断地失去，失去眼睛，失去制约力，失去健康，失去安宁……
而他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了偌大的名声，得以被载入史册。
但是于他个人而言，这个重要吗？
金芒不知道答案。
杨鹤的一生中有太多太多谜团了，像是制约暴动，像是最后的献祭……这些都是金芒在网络上找不到清晰答案的疑惑。
她从被窝里捞出黑曜石——这是她给还没出壳的宠物起的名字，她轻轻摩擦着表面棱角分明的黑曜石，思绪有些钝钝的。
金芒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她一看时间，好家伙，快十点了。
幸好这会是暑假，不用去上学。
金芒也不起床，直接就开始在床上做瑜伽。约莫一小时后，她只觉得又累又饿，先去浴室洗了个澡，下楼的时候刚好赶上午饭。
“我爸呢？”她看着餐桌上的金纵横和徐巧楠不由一愣。
金熙早就退休了，如今虽然不是无所事事，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的。
“睡迷糊了？忘了你外公外婆要来了？”徐巧楠将一个炖盅放到她面前道：“你爸去接你外公外婆了，本来打算叫上你的，但你不是睡得香吗？”
金芒顿时懊恼，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我们就这样先吃了？”怎么也该等外公外婆过来一起吃吧？
“你爸没跟你说吗？”徐巧楠一怔，“他要先带你外公去医院。”
“外公怎么了？”金芒一愣。
这些年来，到底年纪大了，爷爷奶奶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可是外公外婆身体却一直很健朗。
“说是修果树的时候摔了一跤，腿骨折了。本来你外婆还没吭声，自己陪着你外公去住院了，但是她年纪大了，你外公体格又大，她实在吃不消照顾，才打电话说要过来。”金纵横叹了口气。
金芒皱眉有些埋怨道：“爸怎么没跟我说？”
徐巧楠笑了笑没说话，这种事，儿子怎么可能跟孙女说，说了不是让她着急吗？
“反正你爸很快就会把你外公外婆带回来，你别急。”她开口安慰道。
金芒怎么可能不急？
见状，金纵横一边将剥好的虾放到她碗里，一边转移话题道：“说起来，这次你外公外婆要在梵都定居了。”
金芒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她外公外婆可是说过要在乡下养老的，而且……她外婆和奶奶确实合不太来。
“是真的，不过你外公外婆不住在禄中庭，他们一早就拜托你爸帮忙找房子了，这次过来应该也是打算看房子。”金纵横道。
金芒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爸爸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你那么忙。”徐巧楠忍不住嘟囔道。
不是她说，孙女明明是在放暑假，结果却比人家上班的人还要忙。
平日里她正常是5点起床的，空腹练习三小时的瑜伽，然后洗了澡下来吃早饭，吃完早饭她就开始做手指操，只不过她的手指操是慢速版的，做完手指操，她会去小区走走，喂一下保安养的那条黑背。午饭她偶尔回来吃，偶尔在外面吃饭后她会去附近的图书馆消磨一下时间，偶尔也会去看一场电影，约白童话他们喝下午茶。晚饭金芒大多数时候是回来吃的，吃完晚饭，她会再练习三个小时的瑜伽，然后再洗澡睡觉。
等开学后，别的行程会变化，但早晚加起来六个小时的瑜伽金芒是从来不偷懒的，区别只是开学后她会再提前一小时起床。
在徐巧楠看来，孙女这日子过得跟苦行僧差不多了。
要不是看她对制约反噬的抗性确实提高了许多，如今即便没有轮椅，在外也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她早不让她受这个罪了。
金芒不知道徐巧楠的想法，吃过午饭之后她就出去了。
——孟小帆和许勉约她去滑雪。
就是那种室内滑雪，最近市区新开了一家大型的室内滑雪场。当然金芒是不能滑雪的，但是她可以坐狗拉的雪橇。
这是儿童才能坐的，金芒也就只有这两年可以坐了。
室内滑雪场在一家名叫丰瑞大厦的商场中，金芒坐着轮椅到的时候，孟小帆和许勉已经到了有一会了，两人手里的奶茶已经喝了大半了，旁边还放了一杯没有喝过的香芋西米露。
金芒不客气地拿起香芋西米露，一边插吸管一边问道：“你们今天怎么会点奶茶？不是都不喜欢喝吗？”
“我点的无糖。”许勉道。
孟小帆指了指一旁的促销广告牌，上面写着买二送一大促销。
金芒无语，有些惊讶道：“童话没来？”
要知道孟小帆是在他们小群里发的消息。
“没来。”许勉道：“刚刚打电话过去，好像是她奶奶送医院急救了。”
“啊？”金芒顿时愣住。
她有些不敢置信。她是见过白奶奶的，那位老人……怎么说呢，一看就是饱经风霜不惧风雨的人，而且也没听说她有什么毛病啊。
许勉叹了口气道：“好像是她父母闹离婚，她奶奶表示支持，然后他爸坚持净身出户，她奶奶又气又急，晕了过去。”
金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笑道：“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