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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衰江南

    “可恨呐,此等英雄行为竟被一外乡无名氏抢了。”红川将酒一饮而尽,捶胸顿足的说道。

    旁座男子闻言,轻声开口:“总算是破案了,哎...可怜了那三名少女呐。”

    顿了顿,眼光往角落那桌一扫,道:“秦姑娘没事就好。”

    红川顺着眼光看过去,面露鄙夷,大声嚷嚷道:“有些人呐,自己未婚妻差点命丧黄泉,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不在家好好安慰,还在这喝酒。”

    角落一桌,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失魂落魄的喝着酒,满脸绝望和痛苦。

    “哎,红川,少说俩句吧,你看他的样子,估计也吓得不轻。”酒楼内,另外一人开口劝道。

    红川斜瞥了那书生打扮的男子,一声冷哼:“孬种!”

    那书生打扮的男子仿佛没听见般,还是自顾自的喝着酒,满脸都是泪水,痛苦,绝望,内疚充斥在他的脸上。

    众人望去,皆是一叹,也不知如何相劝,不过好在秦姑娘并无大碍,众人便也没管,只当他是借酒消愁。

    “蔡兄。”一道男声突然传来。书生打扮的男子抬起头,只见自己对面坐着一个蓝袍青年,相貌清俊,潇洒出尘,冲自己洒然一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书生打扮的男子再是痛苦,此刻也是拱拱手,嘶哑的回道:“兄台找我有事?”

    那蓝袍男子笑了笑,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令妹还好吧。”

    书生打扮的男子怔了怔,随后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蓝袍男子也不恼,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缓缓道:“令妹是否还在人世?”

    书生打扮的男子大怒,刚要发作。

    “你师父,我杀的。”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耳朵。一瞬间他如遭雷击,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一身白毛汗瞬间就沁了出来。

    “嗬...你...你什么意思...”书生打扮的男子,眼神躲闪,颤声回道。

    蓝袍男子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就走,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

    书生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入怀里,捏住那根血魔针,面露挣扎,最后深深一叹......

    ......

    蔡氏是文山镇的名门望族,只不过是以前了。

    先祖蔡令公白手起家,打拼了一份大大的家业,在整个文山镇都是首屈一指,乡亲们大多数都受过他的恩惠。

    好景不长,到了这一代,蔡兴的父亲蔡怀安染上赌瘾,不光输光万贯家财,连自己的老婆都输了,那个投偏安湖自尽的女子便是蔡兴的母亲,蔡怀安的妻子。

    怀安的妻子投了偏安湖,偏偏就在蔡氏祠堂的山脚下,真是世事无常。

    妻子投湖后,蔡怀安终日酗酒,也醉死了。

    只剩下一对兄妹。

    ......

    “哥,你去哪?都这么晚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少女拦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

    蔡兴摸了摸少女的脑袋,冲她微微一笑:“能去哪,当然是去找你嫂子了。”

    闻言,少女抿嘴一笑,便让男子出去了,对于自己的嫂子,她是非常喜欢的。

    ......

    明月高悬,温柔的月光洒在偏安湖上,仿佛笼了一层薄纱。

    蔡兴拎着一壶酒,坐在湖边,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怔怔出神。

    半晌,柔声道:“娘,孩儿来看你了。”

    “娘,这些年,孩儿过的很不好,很累。”

    “娘,你在天上能看到我嘛,你会怪我嘛。”

    “娘,孩儿想你了......”

    蔡氏祠堂。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蔡兴给你们磕头了”蔡兴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的磕头。

    站起身来,他看了看牌位,又仔仔细细的环绕四周看了一圈,轻轻一叹......

    ......

    半夜,

    “走水啦!走水啦!”打更的宋老头一路狂奔,在街道上大声呼喊。

    “哪儿呢?哪儿呢!”乡亲们连忙起来,各家各户都抄着家伙式,赶忙跑出来。

    “后山的蔡氏祠堂!快去啊!”宋老头一边去叫其他乡亲们,一边大声回答。

    王捕头一早便出来了,身后跟着衙门一众官兵。这种时刻,自然得他牵头,他一声大喝:“所有人跟我去后山,都带上家伙。你去通知蔡家兄妹...还有秦姑娘,你去沿街叫乡亲们帮忙。”

    “蔡兴!蔡兴!你家祠堂走水了,赶紧起来。”一名官兵拍打着蔡家大门,大声呼喊。

    一个少女披头散发发得跑出来,急忙道:“我哥去我嫂子那了,我家祠堂怎么了?”

    “哎呀,这个时候还栓不紧裤腰带,你赶紧去后山,你家祠堂走水了。”官兵骂了一句,赶忙向秦香莲家赶去。

    “蔡兴,你赶紧穿裤子起来,你他妈的,你家祠堂走水了!”官兵拍打着秦香莲得大门,嘴里大骂。

    很快,秦香莲就打开了门,一脸狐疑得问道:“张大哥,怎么了?”

    那官兵快速得说道:“秦姑娘,你赶紧叫蔡兴起来,他家祠堂走水了!”

    “啊?他不在我这啊!”秦香莲急忙道。

    官兵怒极,破口大骂:“这狗日的,骗妹妹说来你这了,又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官兵小时候受过蔡令公的恩惠,所以对蔡氏一直颇为照顾,对蔡兴也算不错。

    这些年,蔡氏的遭遇,他也是心有不忍。

    想了想,道:“秦姑娘,你先去后山,我去别的地找一找。”

    秦香莲连忙点头,便向后山跑去。

    “嫂子,我哥呢?”少女看着那山腰处的火海,无助的看向秦香莲,颤声问道。

    秦香莲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实话实说:“你哥没来找我,我也不知他去哪了。”

    “头,这火太大了,山都快被点着了,我们实在上不去啊”一名官兵满脸黑灰,焦急道。

    那虬髯大汉,看着那漫天的大火,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吧......”

    火烧了三天三夜,不光烧光了蔡氏祠堂,连同山腰处的树木都烧的一干二净。

    这些树很大一部分是蔡氏盖祠堂时所种,此刻都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蔡兴。

    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似乎人间蒸发了一般......

    ......

    李复台那晚一直跟着蔡兴,他怕他不明白自己意思。

    他看到蔡兴在偏安湖的喃喃自语,他看到蔡兴在祠堂的磕头认罪,他看到蔡兴一把火烧了祠堂,他看到蔡兴放声狂笑冲入火海。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砖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李复台想起这首衰江南,不由感慨万千。

    看到秦香莲和他妹妹抱头痛哭那一刻,他轻轻一叹:“我做错了嘛......”

    《疾风剑豪传》:第一卷艾欧尼亚篇,第二章:衰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