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他们的女儿吧……”
这话好似一道雷,劈在了晏诗隐藏得最深且最柔软的角落。
每一个细胞都被突然的炸开。
晏诗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肌肉。
无论脸上,还是手上,亦或是是呼吸的节奏。
可是呼吸还是微微乱了一拍。
杜开忽然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薛家一定不会喜欢听到这个猜测。”
“薛家嫡女薛璧,据说十年前突然怪病,缠绵病榻,不能见人。深居薛家内室休养。不知道怎么和晏孤飞扯上关系,被晏孤飞绑架带走。”
“我看,真正的女儿可能要出世了。说道这里,我还挺羡慕他的。犯了如此重罪,居然还能拐跑薛家当年的掌上明珠。啧啧啧……”
杜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好像没有打你的头。”
晏诗幽幽的开口。
“什么?”
这是晏诗见到杜开后第一次说话,杜开一时不妨,并未听清。
“你的脑子是出生时就被夹坏了的吧。”
旁边两个小厮憋住笑意抽动的嘴角。
杜开醒悟过来,“你敢骂我?”
又是左右开弓,连挥数鞭,比方才更猛更急更密。
鞭子上的倒钩只是浅浅一层,并不会太深,每一次都保证只刮破一层皮肉,让痛楚一再的放大,却不至于要人命。
一鞭朝眼睛打来晏诗侧头避过。
侧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鲜血溅入晏诗的左眼里,视线顿时一片血红。
起初激发的自我保护,如今在这无止歇的鞭打中逐渐显出疲态来。本就因缠绵化骨香而沉重无力的躯体,现下在伤情的加重下,再也凝聚不了半分内劲。
她极力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个无感的沙袋,灵魂抽离浮在半空,眼前是杜开狠戾的眉眼。
唇色微深,一张一合,鼻梁直窄狭长……意识开始逐渐远离她。
杜开变成两个头,三只眼,两只嘴,都在笑。
“不是他……”
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声音。
自己不是死在他手里。
这时她看见旁边的小厮好像对杜开说话。
杜开也说了一句。
那人就跑了。
等他回来,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她又回到了身体里。
“嘶……”
冷得她一激灵,接着便是倒抽了一口气。
就好像有万千根钢针同时扎进身体里,还在翻搅,还在努力往身体深处钻,每一个毛孔都因疼痛而收紧。
晏诗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已经分不清身上粘腻的是血,还是汗,还是水。
她哆嗦着,说了第二句话,“原来,你也不过如此,难怪当不了头。”
“你说什么!”
杜开又是狠狠抽了几鞭,晏诗刚被盐水冲洗的伤口,又逐渐又新鲜的血液冒出来。衬着越发青白的脸色,分外刺目。
晏诗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大,她脑子又准备昏沉下去,咬了一口舌尖,清醒几分,继续说道,“我说若不是你义父王英,你什么都不是。”
杜开发狠似的抽了几鞭,晏诗却笑得更加轻蔑。
杜开果然大怒,掀被就要下床。
两个小厮正要来拦,“大夫说……”
“滚开!嘶……”
“今天我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老子我白混鱼龙卫了。”
杜开晃了一晃,扶住矮榻,才面部扭曲的站稳。
他适应了数息功夫,一瘸一拐的走近晏诗,不由分说,抬手撕开晏诗破烂不堪的衣衫,束胸的白布立刻暴露在外。
勾起杜开眼里的淫邪。!
“严天行,我答应你!”
晏诗蓦然高喝!
杜开闻言,手下意识的一顿,随即失笑,“原来,你也会怕。”
他的手得意的再次用力,他的头距离晏诗是如此接近,只需要轻轻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晏诗积蓄了半日的真气尽数汇聚右手,即刻就能钻出格外松垮的绳索,劈向杜开的脖颈。
“杜开!”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晏诗瞬间泄去了所有内力。
厚厚的铁门打开,严天行在杜开等人惊愕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撒手吧。”
严天行瞟了一眼杜开依旧停留在晏诗胸前的手,转向了别处。
两个小厮半垂着头,眼底却在偷偷看着杜开。
杜开面皮闪过一丝恼怒。“你不是去苍梧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查到什么了?”
严天行走过来,搭上杜开的手。将他轻轻按了回去。
看似毫不费力,然杜开却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毕露,晏诗看得分明,杜开耳边已有汗珠渗出。
“有伤在身,还是别动气为好,以免留下后患。”
重重的“哼”了一声,杜开泄了气,“好,我静候严校尉佳音。”
这才在小厮搀扶下上了床,愤然离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
刑房就又剩下了严天行和晏诗二人,他遂问道。
他当捕头多年,潜踪隐迹是看家本事。今日却被晏诗叫破,不能不令他疑惑。
然而晏诗心中却更是惊讶,还有一丝后怕。
原本他离开雍州城,杜开被制服,是绝好的逃走机会。甚至差一点她就要动手了。
开口叫喊严天行的名字,不过是诈杜开罢了。岂料他竟真的在。
连自己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若是出手早一点,杜开杀不杀得了难说,她怕是永远走不出鱼龙卫了。
不管晏诗心中风云变幻,严天行再次开口。
“我不管你是猜的,还是确实看破了我的行藏,既然你肯说了,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否则……”严天行颇有深意的将视线下移到晏诗前。
晏诗毫无惧意的迎上他的目光,“杜开有王英撑腰,你身后有谁?”
“皇命足矣,何须人哉。”
“呵,”晏诗突然笑得爽快,扯动脸颊鞭痕,伤口又沁出鲜血。
“那么皇命让你侮辱圣上的外侄女了吗?”
“哈哈哈哈……”严天行大笑,“吾皇后宫嫔妃众多,家中亲戚遍布朝堂,要说皇亲国戚,更是不知凡几,你以为这唬得住我?”
“玉昭仪虽说不算炙手可热,可听说在你的皇帝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这些信息不难查到,信口胡诌这也太……”严天行嘲弄的表情突然僵在半途,脸色骤变。
“你是薛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