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忠希离开不久后,黄锦回到了永寿宫中,迈着小碎步来到嘉靖皇帝身前,恭敬的说道:
“陛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嘉靖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黄锦,有些感慨的说道:
“从朕还是王爷之时,你就跟着朕了!虽然有些时候,你为了自己的私欲,私下里做了一些小动作。
你的那些小动作,分寸掌握的极好,都在朕的容忍范围之内。因此朕从未怪罪于你!”
当嘉靖皇帝说到这里时,黄锦当即跪了下去,一脸的惶恐之色,将头磕了下去,与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保持着这个姿势,语气有些颤抖,大声的开口道:
“奴婢私下确偶有小动作,虽有私心,但对陛下的忠诚,奴婢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可终究私德有亏。
奴婢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
此时黄锦心中非常的慌乱,想到最近自己的一些小动作,有些不确定,皇帝此举是为了敲打自己,还是说准备治自己的罪。
一瞬间冷静下来后,立马向皇帝请罪,承认自己私下,确实偶尔有些小动作,但只是关于私德方面的。
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皇帝鹰犬品德能高尚的起来?品德高尚之人,是做不了皇帝鹰犬的,尤其是顶级鹰犬。
先给自己下个无关痛痒的定论,强调自己的忠心,最后承认自己有罪,向皇帝求饶。
黄锦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皇帝此举是为了治罪,那么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承认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皇帝要治罪,那么这个罪名就坐实了,如果只是敲打,那么这个罪名可忽略不计。
直白的说,就是给皇帝递上刀子,是砍下来,还是将刀子放下,都在皇帝一念之间。
“快起来吧!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
谁人还能没有点私心?都是人之常情嘛!只要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便可。
在这大明朝中,朕最信任的人,便是你了!朕是不会治你的罪的!”
黄锦话中的意思,嘉靖皇帝心中明白的很,见火候到了,当即伸出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脸上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开口说道。
“奴婢,谢陛下隆恩!”
到了此时,黄锦总算明白了,皇帝只是为了敲打自己,接下来定有事情吩咐。
至于话中所言只信任自己,谁信谁sb,眼前的皇帝,怎么可能完全信任一个人,这话听听便好了,切莫当真,不然会死的很惨!
“朕近来有些不信任锦衣卫,总觉得有些人,对朕不忠诚!
作为朕最信任之人,你掌控着东广,可要为朕分忧啊!”
说到这里,嘉靖皇帝走到黄锦身旁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一脸的严肃。
“奴婢,遵命!定为陛下分忧!”
“替朕好好的看着朱忠希!顺便密切注意景王,与其麾下的一切动向!
可不要让朕失望啊!辜负了,朕对你毫无保留的信任!”
黄锦表态后,嘉靖皇帝直直的看着他,微笑着凑到其耳旁吩咐道。
“奴婢,定不负陛下之信任!”
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黄锦一脸的正色,随后在嘉靖皇帝的示意下,恭敬的退了下去。
看着其,已经走到门口的背影,嘉靖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甚,眼中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走出永寿宫中,黄锦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心中止不住的惊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镇定的缓步向司礼监走去。
今日皇帝话中有话,敲打自己的意思非常的明显,结合最后下达的命令,让黄锦陷入了恐惧之中。
先是敲打自己,随后表示对锦衣卫不信任,让自己密切监视朱希忠与景王一党。
要知道,一直以来,嘉靖皇帝最倚重的便是锦衣卫,自己的东厂,只不过是一个辅助的角色而已。
朱希忠是什么人?乃是铁杆帝党,对皇帝那是忠心耿耿,自己都知道的事情,嘉靖皇帝能不清楚?
让自己监视这种人,能监视出什么?只要不是对皇帝不忠,就算探查到朱希忠的一些罪状,嘉靖皇帝也是不会怪罪的!
联系下令之前的敲打,黄锦明白,嘉靖皇帝哪里是不信任锦衣卫,不信任朱希忠,这是隐晦的暗示自己,他不信任的人是自己。
让自己监视朱希忠,就是告诉自己,自己已经被锦衣卫盯上了,屠刀随时都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
嘉靖皇帝,真正想让自己做的是监视景王一党,让自己彻底的得罪景王,断掉自己的后路,收起两边下注的心思。
之前自己两边下注,嘉靖皇帝对自己已然十分的不满了,最近东厂收集到关于景王的消息,为了弥补之前摆了景王一道的事情。
修复与景王的关系,自己将其中的消息,有选择的禀报给嘉靖皇帝,东厂密探,本就弱于锦衣卫,探听到的消息,自然是不能与其相比的,因此自己才敢如此行事。
再加上,皇帝并没有明确的下令,让东厂监视景王,探听到景王的消息少,也可以合理的解释过去。
但在嘉靖皇帝心中,之前已经对自己两头下注之事,敲打过自己,虽说没有怪罪,但想来在暗中观察自己后续的表现。
自己没有为了弥补过失,主动密切监视景王,并将消息上报,丢掉小心思,表达出坚定站位皇帝的意思。
现在皇帝失去了耐心,给出了最后通牒,意思很明显,现在该坚定的表明你的态度了,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做一条忠心的狗。
景王府中,朱载圳站立在院中,直直的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冯德恭敬的侍立在一旁,偌大的院中,只有他们两人,显得十分的空旷。
“父皇真是好手段啊!让王家接触柳生太郎,料定孤不敢不接受!
又将龟田志雄收买,让其在暗中搞小动作,慢慢的架空柳生太郎。
也是料定了,就算孤知道龟田志雄是他的人,也不会将其处理掉!因为能出一个龟田志雄,就能出第二个!是杀不绝的!
步步蚕食,最终将一切掌控在手中!让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等到父皇将一切控制在手中后,恐怕也是孤这些麾下势力覆灭之时!”
低下头转过身,朱载圳背负双手,一边向院中石凳走去,一边开口说道,冯德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孤如今,作为父皇唯一的皇子,自然应该尽尽孝心!
传令下去!让柳生太郎配合,帮助龟田志雄夺取权力,这其中的分寸、时机务必掌握好!
夺权嘛!时间自然应该长一些,至于应该持续到什么时候,待孤为其分析分析,有了结果,定当第一时间告知!
另外,既然接受了王家,那自然也接受张三、李四,柳二麻子家!多多益善,利益才能最大化嘛!
如此一来,父皇的利益也将暴增!孤也算尽了孝心了!”
对于这种情况,朱载圳早有所料,如今知道消息后,嘴角不由微微上翘,当即话中有话的,向冯德下达了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