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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老父亲逼婚心切3

    巫主也看到了,远处有一个人走来,周身发着金蓝色的光,他的背后是无尽尘土,无色无形,阳光下可见丝丝光亮,微妙至极,吞噬天地,幻境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于他的背后,他的背后渐渐显出幽暗的山洞,流动的暗河,熔岩流浆……那场景就像他随手携带,和他一起压迫过来。

    周围的剪影惊慌失色,几个仅存的活人围住巫主要献上最后的忠心。逢春等不及想拉着叶婶婶跑下占星台,却被人紧紧拿住。

    司战一步一步登上占星台,眉头紧紧锁住,嘴角还留有淡淡的血迹,衣服上也像泼墨似地全是血。此刻整个常山幻境只剩占星台一处,随着司战走到巫主面前,占星台最后的台阶也已经消失,他们悬浮在这一片不大的平台之上,两相对峙。

    “这位公子,没想到你真能找到此处。”十万年来,落到常山幻境不同之处的人没有再见过第二面的。

    司战没有反应,好像听不到他的话,皱着眉,看到逢春穿着大红的嫁衣,一张脸白得像纸,涂着鲜艳的红妆,她很少穿的鲜艳,此刻似火似枫,美得不像真实存在,说不清为什么,他心里一抽,痛的他握着断情的手紧了紧。

    “放了她。”

    他的声音像是地狱判官,为审判而来。巫主愣了愣,“公子来迟一步,魔界逢春少主和我儿阿启已经礼成,不过还可喝杯喜酒……”他四周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哦,喜酒刚才已经被公子拿走了,算作喝了。”

    “呸,谁和你儿子礼成了!我刚才可没说清!”

    “少主,你话没说清楚,但是奉星石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啊!不信你看。”

    他双手覆上奉星石,手上无血,但此刻奉星石光芒比刚才盛了十倍,一看便是已被承诺唤醒。

    “无妨。”司战看了逢春一眼,低低说了一句。

    巫主还未反应过来,他手一转,断情剑光冲天,再一剑而下,“轰”地一声天昏地暗,断情剑与奉星石碰撞出巨大的光芒,占星台随之颤动,奉星石碎成两半。

    司战收回断情,胸腔受到极重的击打,是神石的反噬,嘴角流出一股血水,他并不在意,随手一擦,手掌隔空推向擒住逢春的人,“啊”一声还未完,那人坠下占星台瞬间消失不见。

    他手微微一招,像有人推着似地,将逢春向他拉近,轻轻一揽,将她拥入怀中。

    逢春看着他的脸,虽然苍白,但眼眸依旧如星似水,鼻尖抵在自己额头,紧紧环住自己,递给自己余温,她忍不住伸手,为他细细擦去嘴角的血,喜服袖子是红的,血融入其中不见。她这才发现,他的额头有了淡淡的金色印记,但身上的温暖气息全然消失,司战居然也失去了法力……

    “司战……你怎么找过来的?”

    司战居然笑了笑,“本神听到你的祈祷了。”

    “你疯了,你疯了!”巫主俯身在地捧起奉星石的碎渣,眼中已经失神,“你居然劈了奉星石,你不怕遭天谴吗!”

    司战看也没看巫主一眼,“成神本就要遭天谴,我也不怕多这一次。”

    “你不是已经成神了吗?”逢春有些惊讶。

    “上次只是近神,这次才是真的。”司战微微挑眉,颇有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逢春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一时看呆了。

    “神?你居然成神了。”巫主不可思议地看着司战,笑出了声,“没想到我在这里困了十万年,最后居然要由神来了结。阿启,原谅父亲吧,父亲一生,什么都没有做好,就连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没有好结果,这都是天意弄人啊!”

    “逢春少主,多有得罪。请你别告诉阿启见过我,让他对我的记忆就停留在十万年前,让世人都认为我早就消亡。多谢你。”他双手合十,对逢春行了一个巫族礼仪。

    “你不想再见到阿启了吗!”

    他看向逢春,自嘲一笑,坚定地摇了摇头,手一挥,打向自己的天灵盖,清脆的一声响起,头骨从上而下裂开,一股乌血涌出,他应声倒地,身体落在奉星石堆之上,眼闭上,与他神共存亡。

    他想世人不会明白,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希望。希望,这样的追求他在很多年前就没有了,于他来说,仅剩绝望,他不怕司战,也不怕幻境,他什么也不怕,他最怕幻境消亡之后还有短暂的生命给人希望又徒留失望。在发现幻境出口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也不兴奋,他没想过出去,很久很久了。

    司战手一挥,眼前场景变换,常山幻境彻底消失,两人和叶婶回到了山洞之中。

    “少主!”叶婶轻轻唤了她一声,应声倒地,她扑向叶婶,“叶婶!”

    “逢春……”叶婶虚握住她的手,手中已没有丝毫力气,“我好想见见阿梦……”

    “叶婶……”逢春无助地看向司战,司战眼神晦暗,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啊!”

    人生最难放下是遗憾,最难释怀是不甘。

    “叶婶,你坚持住,你坚持住,我带你出去……”逢春人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司战赶紧上来帮忙扶住叶婶,叶婶却按住了他们的手。

    “不用了……逢春……别告诉阿梦见……见过我……我……怕她……太遗憾……”叶婶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闭上了眼。幻境已经吸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离开幻境,她难坚持再多一刻。

    十万年啊,只差一步。

    万花宫中。

    阿梦一个人,有点无聊,她做了一个长梦。梦里好像是娘亲的一生,丈夫失踪,留下肚子里的孩子,被魔后收留,成为首席侍女官,探查到丈夫的消息出去寻找,却一去不回。

    她满头大汗睁开眼,风过,她看着房檐上的祈愿风铃,想起逢春那时带着她去北荒寻阿娘,有人告诉他们,北荒有一个习俗,用沙子里掏出的金沙,锻造成金铃,用亲人的发丝编做绳,做成金色风铃,响起的铃声在沙漠中响起,便会有迷路的鬼魂追寻回家的路。她们淘了很多金沙,做成了风铃,拿着风铃走遍了北荒,没有魂灵回应。

    后来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个地方,逢春都会带着她询问娘亲的踪迹,风铃都会响起,却都查无此人,无魂灵问津。她常常在想,娘亲是不是还活着,在某个山林里,或者河边,总之是无人问寻的地方,好好地活着。或者她已经有了女儿,或者儿子,有了幸福的家。

    “叮咚”一声,风铃坠落在地,她急忙跑出去,捡起风铃,却见自己发丝编成的线已断。她心中生起可怕的想法,却又不敢细想。门外有人大喊,“少主回来了!”

    她赶紧将风铃收在兜里,迎了上去。

    逢春被抱在司战怀中,脸色煞白,远远地望向她,见她愣神,叫了她一声,“阿梦!”

    阿梦赶紧上去握住她的手,帮着司战把她放在了床上。

    “星君,少主怎么了?”

    “受了伤,法力又被幻境吸食,暂时没缓过来,”司战坐在床边,紧紧握着逢春的手,眼神本盯着逢春,却想起什么似地,对她补了一句,“不用担心。”

    阿梦这下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盛。

    她摸了摸兜里的风铃,“少主,风铃断了……”

    逢春抬眼看了看她,满眼悲伤难掩,从小到大,她有什么情绪都在阿梦眼中,她知道,阿梦有多想见到她的母亲,儿时阿梦常为魔后与逢春的母女情深而羡艳,也为思念母亲而抱着逢春哭上整晚,她们走遍四海八荒,为了寻找娘亲的踪迹,少女们也始终祈祷,终有一天阿梦的母亲会回来。

    此刻她身体虚弱,自制力变差,眼中不知为何流下一滴泪来,正对上阿梦的眼,少女猛地明白,眼神瞬间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