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堂搬了家,离开了安静的常州,搬往了嘈杂的天盛。方山带出来一众弟子,个个成了顶尖的捉妖师,他便被称之为天盛第一捉妖师。但这群孩子都是自学成才,他早已经不捉妖了,他似乎得了什么病,终其一生寻仙问道,想要以此治病。他有一个布袋子,常年系在腰间,有人曾见过他,说他是个疯子,上昆仑山拜师拿出布袋问人家会不会起死回生。
方山老时,搬回常州家中,沉迷炼丹,弟子们总有大批药材送往常州,大家都道他痴迷长生不老之术,除了孩子们,世上再无人知道,七旬老人颤颤巍巍坐于丹房之中,发抖的手将药材送进炉子里,嘴里念念叨叨,腿上铺着四处搜罗来的奇书。火炉旺盛之时,他映着火光与布袋交谈,述说千百道的往事。
他于七十六岁死于丹炉爆炸,徒弟们回来吊唁,衣冠入冢,残破的肉身放进了布袋里,由所有人赞同,交给小棋保管。
“师兄,我总有些后悔,如果不是我们放任师父做这些注定没结果的事,给他寄草药,他或许不会炸死。”
“三十年前他就已经死了。”黑云压平静道,他已经是一国之师。
“国师,宫中有急事,陛下传话来,请您节哀顺变,早日回宫。”
黑云压点了点头。
“师兄太忙了,难得见一面。”小师弟抱怨道。
“知道我忙,你们也不来找我。”
“我也忙啊师兄,我这寻月堂收了上百个弟子,又当爹又当娘,都得管啊!”
兄弟们静默片刻,最小的师弟道,“好想回到那时候,师傅和师娘,还有我们。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黑云压拍了拍他的头,像第一次见面师傅拍了拍他的头。
方山和鱼飞月短短几十年的人生结束了,逢春没忍住泪如雨下,这场景,应该也是师父所向往的吧。见司战侧着头看着她,她抹了抹脸,“我不是故意想哭的。”
司战顿了顿,“我明白,人生虽短,情谊绵长。”
他见逢春又掉下一滴泪来,伸出手指轻轻抹掉。逢春可怜兮兮看着他,白光一闪,他们回到了司命司。
“没想到逢春少主内心如此柔软。”司命星君调侃道。
司战尴尬地放下了手,“咳咳。”
逢春瞪了他一眼,转头道,“司战,你说,卯日星君是为了我师父才偷走的光明令的吧?”
司战没有回答,除非卯日星君亲自说出口,他不会随意妄言。
“他应该是回到天宫后,想到自己被平日里从不放在眼里的妖怪所害,痛失所爱,陷入心魔,才会如此失控。”司命叹了口气。
“那他这算渡劫失败了?”
“司战星君,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好运气,自古情劫最难过,天帝当面都一番折腾,你倒好,没渡情劫就成神了。”
“司战星君还没有渡情劫?”
司命笑了笑,“或许渡了我们不知道,又或许正在渡呢?”
逢春瞪了他一眼,她明明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司战表明了心意,要渡也是他渡我,不是我渡他。
“逢春,记不记得城墙上绞杀骨精。”
“占据黑云压的身体,假冒国师的那个妖怪……奇怪,也是骨精……难道它就是妖兽千骨掉落的那一根肋骨!”
司战点了点头,“因果循环。”
“二位,我觉得有点奇怪,既然现在怀疑卯日星君是为了乾坤镜拿走了光明令,那他为何还迟迟未曾行动,时间没有丝毫改变。”
逢春稍作思考,“我师父应该已经投胎了吧?卯日星君会不会去找她的今生了?”
“依我看有可能。”司命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就只能去冥界问一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