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真池水去杂念留真实,人之初,性本善,再往大一些,哪怕只是三岁孩童,也会有不同于婴儿时的心思。池水能洗去人身一切自成长以来的不洁之思,虽然阿勤心思单纯,但人不可避免会有杂念,此次受伤颇重,得修养一段时日,西海已经进入司战司黑名单,司战星君一气之下再不派小将来听学了。
今日还未走进乐乎宫,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在宫殿中央围着一个大笼子,不知道又在看什么奇珍异宝。
逢春拨开几个人探头一看,笼子里的人她见过,一张小巧精致的脸,红色的头发,上身随意盖着一块破布,下身是一条蓝色波光粼粼的鱼尾。她形色憔悴,瘫坐在笼子里,眼神空洞,好像对笼子外这些人的指指点点置若罔闻。
“陈屹川,怎么回事,你的鲛人朋友怎么被抓了?”逢春戳了戳旁边的人,
陈屹川惊奇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逢春眼珠子一转,没有回答,“你别和他们起冲突,我来想办法。”
陈屹川觉得此刻他平时顽劣不堪的小伙伴异常高大。
逢春自信满满摸了摸口袋,上次她寻得一个宝贝,听说是由异兽乾坤的胃所做,能包容万物,还没怎么派上过用场呢。
“是谁把它弄到这儿来的?”逢春问旁边的其他学子。
“听说是西海珑丘这两日在昆仑海嬉戏,在海里抓的它,送给香云公主的。喏,正主来了。”
香云很享受众人的目光,大摇大摆走进来,惊喜地捂住嘴,满脸天真道,“这是什么?”
“香云,香云你可算来啦!”珑丘谄媚的嘴脸让两人泛恶心。
“他俩真绝配。”陈屹川吐槽道。
“香云,这是我在昆仑海里千辛万苦捕到的人鱼!听闻人鱼落泪成珠,我心想天地间只有你的美貌配得上这珠子,把这人鱼献给你,我的公主!”珑丘可能是觉得气氛到了,单膝下跪,作势要牵起香云的手。
香云灵巧一躲,“哎呀,怎么只见一条破破旧旧的鱼,不见珠子啊,珠子呢?”
“公主,这人鱼还犟的很,我用尽一切办法,还没让她哭出来呢!”
逢春这才发现鲛人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少形状各异的伤痕,鳞片也是有些残缺,陈屹川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这个西海太子真残暴啊……
“那就剥掉她的鳞片吧,一片一片,总要哭的嘛。”
“好,来人!”珑丘可能忘了乐乎宫内除了学子和老师其他人不得入内,又道,“公主莫着急,我亲自来。”
学子们都觉得残暴,却没人支声。
陈屹川大喝一声,“且慢!香云公主,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残暴,对别的姑娘下此狠手!”
“就是!”人群中终于有人附和。
“什么姑娘?”香云状作无辜,“这里哪有什么姑娘,你搞清楚呀三皇子,我们面前的只是一只鱼啊,西海太子只不过是要拔鱼鳞罢了,你们没吃过鱼?”
“你闭嘴!明明是能说会想的人,为何说她是鱼。”
“你多少岁了?”珑丘指着三皇子问。
“二十!怎么,和我岁数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我劝你好自为之,你也不过是人而已,你们天盛国力再强,也不妨碍你只活上个二十年就英年早逝了!”
“你!”三皇子气的脸通红。
“珑丘,别和他废话了,快拔,我明天就要用上鲛人泪做的簪子。”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逢春顺手把陈屹川往后推了推,拨开人群,一张讨好的笑脸“香云公主,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把这鲛人换我……”
香云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打断道,“你的面子,区区魔族,阴暗之处,卑贱之徒,有什么面子。”
逢春笑意更盛了,她这个人很奇怪,越是生气笑得就越开心。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个粗布袋子,袋子上坠着一块玉,看着成色不错。左掏掏右掏掏,掏出一个色泽透明,纯净如水的镯子。
“这是什么?”
“你看我这乾坤袋,什么东西都能放进去。”逢春左右一比划,那鲛人凭空消失,她赶紧把袋子口收紧,袋子里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逢春拍了拍,便不动了。
“看,我现在把那鲛人装了进来。”
旁边的人啊呀啊呀地赞叹。
逢春又松开袋子一比划,鲛人又毫无变化地出现在了笼子里。
旁边有人鼓起掌来,这场景就像在人界看杂耍。
逢春又举起那白玉镯子,“这镯子是我魔族宝物,晶莹剔透,是当年第一任魔后取北极真冰打造,大家都知道,冰最容易融化,想打造成一个长久保持的镯子,那可是下了九九八十一番工夫。保存至今,我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镯子,舍不得拿出来戴。”
逢春满脸不舍地将镯子递到香云面前,“给你,换她。”
香云满脸不置信,但看那镯子日光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确实看着很是珍贵,她忍不住摸镯子上了又缩了回去。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逢春砸了砸嘴,“你确定不要?这乾坤袋也给你,把她换给我。”
香云始终不相信逢春愿意把好东西换给自己,“你要这鲛人做什么?”
“自有妙用。”
“不换!”香云站在笼门口,双手抱胸不愿让步。
“哎!好吧!我真是拿你这香云公主没办法!”逢春摇了摇头,把镯子塞进了布袋子,拉着三皇子一溜烟跑了。
香云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觉得这小人鱼儿更有意思,哼,她高傲转身想再欣赏一下那人鱼,却发现笼子空空荡荡。
“给我把今逢春和那只鱼追回来!”香云公主仰天长啸。
逢春和三皇子跑啊跑,跑到了这昆仑海,海上云海翻腾,下面水波激荡。
“逢春,快把她放出来!”
逢春将乾坤袋一松,鲛人姑娘瘫倒在海滩,奄奄一息。楚楚可怜。逢春给她渡入一些真气,见她气色好些,陈屹川给她披上了自己的外衣。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陈屹川自责地落下泪来。
“哇不是吧你,你们人界不是有一句话叫男儿有泪不轻弹吗,你怎么还哭鼻子啊!”逢春嫌弃地走开了,留下两个人四目相对。
“谢谢你。”她的声音又细又微弱。
陈屹川和他的朋友逢春一样,关键时刻说不出话来。他们一个是能活万年的鲛人,一个是只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肉体凡身,一个在天上的昆仑海中,一个在人界的皇宫,虽心有爱意,但阻碍如山海。
他只能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离开这里吧,昆仑海不是通达四海吗,自由的去一个他们找不到你的地方吧。”
陈屹川看着她跃进了海中,一尾蓝色鱼尾熠熠发光,海中盘旋一阵,远游而去。
“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陈屹川像失了魂一样。
逢春想起月老宫奔忙的“红娘”,安慰道,“有缘自会相逢的。”
“哦对了,”他呆呆走到前面又转身回来说了一句,“她说你长得很像一幅画。”
……长得像一幅画,奇怪的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