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乙喘息片刻后,便在这几具尸体上挨个补上一刀,生怕这几人忽然诈尸在他两人背后捅上一刀,那可真的是白白地把命搭在这里了。
“嗯?这是什么……”
他在搜索这几具尸体时,偶然翻到了一个包裹,在这包裹里,洛小乙发现了一张由绢布绘制而成的地图,仔细一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周围环境,这不正是穿越图伦碛的地图嘛!
“天无绝人之路啊!卢兄,这可是个好东西啊!”洛小乙看到这张地图的一瞬间,就连右肩伤口的疼痛都忘却了,“哈哈哈!有了它,接下来的路段就好走了。”
紧接着,他又在其余几具尸体身上搜到了一些胡饼和水囊,所幸的是,这些食物和水都没怎么用过,其中有一两袋水囊还是满满当当,足够两人维持五六天时间的了。
不过,反观卢十四这边情况就有些不妙了。
只见他脸色紧绷,掌中血污未净的横刀依旧在那个俘虏的身上到处打量,因为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过顽固,如果不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来逼迫他说出他们前来的目的,恐怕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你说不说?”
“哼!你杀了我吧!”
“哟呵,还他娘的挺横!好,不杀你。”
“嗯?!”
这番话让那个吐蕃俘虏有些云里雾里,但当他准备咧嘴一笑时,卢十四的笑容却逐渐让人心惊胆寒,“呵呵,我不杀你的原因是你还有用处,但我又没说不能在你的身上不致命处捅上几刀……”
咔嚓——
滋啦啦——
只听血液喷涌而出的声音在这周围散开,就连一旁直不起腰站在那里的洛小乙看得都有些发懵,这是准备逼供的节奏?他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卢十四,自己对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对敌人冷酷无情。
踏踏——
他走上前去,并没有拦着卢十四在他身上捅刀,而是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躺在地上鬼哭狼嚎求饶的俘虏,他冷冷道:“你刚才不是挺能装的吗?还大义凛然地说杀了你,你们这群吐蕃人啊,啧啧啧!都是一群孬种。”
“你!你!!”俘虏听了洛小乙的话气得是撕心裂肺,但右大腿根部撕裂的刀伤却让他没了脾气,“我说…我说!!您只要不动手,我什么都说!!!”
这么快就认怂了?洛小乙却不相信,这群吐蕃人想闭口不言,完全有的是时间跟他们耗,不过就凭卢十四的手段,估计他不想说也没用。
“………”卢十四依旧冷着脸,那随时都能把人杀死的目光此刻狠狠地盯着那个俘虏,掌中的横刀从他的腿部拔出后,又将刀刃瞄准了他的命根子处,“如果你不说你们前来的目的,我就让你永远不能和女人玩乐!”
这下,那俘虏算是彻底老实了,他那头点得跟小鸡啄食似的,愣是不敢说一个不字,也看卢十四手段太过狠辣,要在他手里讨便宜,那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我问你,你们是谁的麾下?”
“回…回大人,我们是扎卡拉布先锋官的斥候。”
“扎卡拉布?先锋官……”
“我们的任务,是负责追寻那些逃亡的唐兵,并将他们藏匿的地点告诉先锋官。”
在吐蕃官制中,先锋官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军职,可以说,类比大唐官制中的正五品上定远将军,可率领一支数千兵马。不过,他们的身份是吐蕃先锋官帐下斥候,那他一定知道被打散唐军弟兄的落脚处。
于是洛小乙便接过卢十四的话对其询问道:“你既然是扎卡拉布麾下的斥候,那你一定知道一些唐兵的落脚处吧?”
卢十四见俘虏露出一丝不情愿的神色,手中的刀开始慢慢地向他的裤裆靠近过去,直到那俘虏感觉到一丝凉意,这才战战兢兢地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别!别…我都说,我都说!”
看他那胆小如鼠的模样,两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感,只是静静地聆听他所说的情报。
“距离这里向东北大概三百里左右,有一条河,叫建德力河。我们探查到,有一队被打散的唐兵在那里躲藏。”
建德力河?
洛小乙闭上眼开始回忆起这条河流的历史,在于阗东北方向,还是在塔克拉玛干沙漠南部周围的河流,除了连接在于阗的和田河,也就是现在的玉河,再向东就是那个俘虏所说的建德力河,也就是克里雅河。
他低头想了想,突然,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然后从外甲内格里掏出刚刚在吐蕃斥候尸体上搜出来的地图。
“建德力河……”
洛小乙在这上面找了找,于阗镇东北方向有座坎城,坎城旁边就是那人说的建德力河。
紧接着,卢十四又问道:“那里有没有你们的人?你们的先锋官在哪里?”
俘虏还想挣扎片刻,但卢十四那凶神恶煞的目光让他不得不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他闭上了双眼,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建德力河有一队人马,共有十人。”
“扎卡拉布…他在坎城附近,我们是奉命前去于阗寻找其他部队,命令他们返回各部休整。”
把这一切都搞清楚后,洛小乙轻轻点头道:
“卢兄,此人,你看着办吧。”
这条河周围有一片小型绿洲,如果想要藏匿起来,这里就是天然的屏障,一来有水源,二来又靠近坎城,如果劫杀当地的吐蕃巡逻队,并换上他们的衣装混进城内获取一些补给,维持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他们在那里拖得越久,对他们的生存就越有危险,与其两人前去西州,倒不如把他们也给救出来,形成一股力量共同突围返回西州,总比四处散落在外寻找生机强。https://
这个情报对于两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但获取到情报后,这个吐蕃俘虏也就没有了他的用途,与其让他痛苦活着,倒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不…不要!不要啊!!!呃……”
咔嚓——
滋啦啦——
一刀斩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滚落地,此人不能活,他们的行踪不能被暴露,让他活着只会给他们的路途带来祸患。
“那我们现在去建德力河。”卢十四杀了那人后,从甲带夹层里掏出一块黑色绢布在染上血污的刀面擦了擦,然后对眼前的洛小乙说道,“能找到几人算几人。”
说罢,他的脸色忽然黯淡下来。对于他来说,他们总归是大唐的兵,抛弃他们离开,无异于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嗯。”洛小乙点点头,但旋即牙关紧咬,双腿不知为何忽的一软,身体径直倒了下去,“唔……”
卢十四见状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他的身体,只见洛小乙脸色苍白,他的右肩伤口又渗出一些鲜血,很有可能是刚才一战使得右肩伤口迸裂,看来如果再走下去,洛小乙的身体就快顶不住了。
“坐下……”
他搀扶着洛小乙靠坐在柽柳旁,又把他的外甲给卸了下来,看着那殷红的血迹,卢十四顿时眉头紧皱,他连忙将腰间的水囊解下,准备用淡水清洗他那溃烂的伤口。
“且忍忍。”
紧接着,他又一点一点地解下内甲的甲带,把穿在里面的布衣裸露出来,那黏稠的血液早已与上衣粘合一起,卢十四小心翼翼地拨开那殷红的白布,露出的伤口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唔……”
“这也是权宜之计,忍着!”
说着,卢十四拔开囊塞,那袋水囊的水犹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已经接近昏迷状态的洛小乙这时又被这股疼痛感再度刺激清醒,他现在的想法已经不是活下去了,而是能不能让他痛快的死去。
把整囊水洒在溃烂伤口的表面后,他紧忙从包裹取出最后一瓶金疮药,这是两人最后的希望,也是洛小乙的希望。
哗啦啦——
卢十四没有犹豫,把整瓶药敷在了那溃烂的伤口上。待药粉逐渐在伤口表面渗透进去,他又取出一条白布,在他的伤口处又是一顿包包缠缠,现在的洛小乙已经完全不具备任何战斗能力了,如果再遇上一队吐蕃斥候,估计就只有跟他们硬拼了!
已经清醒过来的洛小乙看着眼前为自己疗伤的卢十四,看着他那热汗涔涔的脸庞,然后洛小乙那苍白的脸庞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谢谢……”
“谢什么谢,都是同袍弟兄。”卢十四捡起地上的白布放进包裹中,又把仅剩下的半瓶金疮药放在洛小乙的手上,“最后半瓶药,若是伤情复发,这可能是你最后保命的机会了……”
阳光逐渐向西偏移,洛小乙已经不能再行动下去了,于是卢十四便开始从那些尸体里寻找今夜的食物。过了片刻,果然战果颇丰,从他们身上搜罗到的胡饼完全能够撑到五天后。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六人的尸体做一个防护墙,那六匹战马也要承担起防备的“任务”。
“今夜我来替你看守,安心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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