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彤拿了一瓶花香味很浓的威士忌,给猛人倒上一杯,也换了睡袍,坐在猛人面前讲起她的故事。
她的故事很简单。
一个学音乐的女孩子,家境中等偏上。
生长在罗斯这片土地,苦没有真正苦过,毕竟家里还供得起上艺术类院校。
爱又没有真正爱过。
每天接受着无数新鲜信息的冲击,三观未定又饱受曲折。
想要让金钱不成为唯一的追求,可科特城就那么大,大的一眼望去都知道头顶的天花板在哪里。
她身边的同学又靠着脸蛋和身材早早拥有了美好的生活。
临近毕业,她还因为找不到工作而苦恼。
在父亲安排下,她花短短三个月糊弄了一张心理学的学位证。
科特城对这方面的监察等于没有监察,抱着为其他人排解心理疑难杂着的张丹彤进入了c区执法署,成为了一名合作心理医师。
每天上班喝茶刷pda到下班。
不少执法官喜欢张丹彤,但人家可是薪资不菲又是闲职的心理医师。
就这么过了两年,张丹彤觉得自己这辈子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找到韩笑想要调到上城区,当时矿厂还未爆炸,韩笑已经升迁至上城区成了卢地平左右手。
于是张丹彤顺理成章的进入上城区执法署,成了合作心理医师。
上城不比下城,惦记张丹彤美色的人多了起来,上下其手,酒局灌酒的事儿屡见不鲜。
张丹彤也是个暴脾气,直接把这事儿说给了韩笑。
可惜当时正逢矿场爆炸,韩笑经历丧父之痛,又与卢地平貌合神离,根本没心思处理这些事儿。
张丹彤不堪职场骚扰,毅然请辞。
辞职报告还没处理,科特城风云变幻,新城主林萍上位。
因为处理辞职一事,再加上肃清原执法署势力,林萍和张丹彤认识了彼此。
一个是野心勃勃,在科特无家无妻的城主。
一个是满腔愤懑,单身许久的心理医师。
俩人天雷勾地火,走到了一块。
张丹彤不是蠢女人,她明白和林萍只是一时姻缘,二人社会地位和眼界相差太多,不可能走得很远。
青涩但懂事,纯情且知性的女孩,哪个不爱?
林萍也不含糊,送给张丹彤一辆代步车,还在上城区果园公寓给张丹彤买了个不小的房子。
张丹彤皮肤细腻身形窈窕,潮红时的脸蛋配上眼镜别有一番风味。
更要命的是,她身上该胖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紧实。
小腰一握像是能掐出水来。
林萍对张丹彤很是宠爱,一个月能来上四次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
就如同之前张丹彤自己说的,她知道二人社会地位相差太多,一时夫妻罢了,但真正等到林萍冷冰冰的回复又觉得心有不甘。
想要找人喝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天哭的稀里哗啦的猛人。
猛人对这故事没一点反应。
科特城这样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美貌是一种隐形资本,和什么一起打出都是王炸,但单独存在却是下下签。
张丹彤拿的就是这么一手下下签。
威士忌没了大半瓶。
没有下酒菜,张丹彤心里又压抑,醉的很快。
这会儿酒劲上来,已经迷糊了。
软软乎乎倒在猛人怀里,张丹彤看着猛人带着浅疤的脸,想要吻上却又有些莫名的自卑。
“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信。”
猛人叹了口气。
女人啊…
“哪个女孩子小时候喜欢的也不会是有钱有势的人,他们更像是反派。”张丹彤后脑勺枕在猛人腿上:“女孩子嘛,最缺的就是安全感。虽然他们很渣,但足够的物质能带来男人带不来的安全感。”
“女孩子打小都喜欢英雄。”张丹彤脸蛋红红的:“但再一想,和英雄在一块,他每天要去拯救世界,要去拯救水火中的人民,哪里顾得上小家?去掉了滤镜,留下的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英雄是个公务繁忙的负心汉。”
这是不折不扣的酒话,却是把猛人说的明白了些什么。
“但谁又能真正扔的下滤镜呢?”张丹彤摸着猛人的胡茬:“你把我护在背后的时候,我甚至都在想,这辈子非你不嫁了。”
“……”
“哎…我是个别人的情妇,在某种意义上讲,是在用身体换取金钱,是最***的女人。你这种游戏人生的浪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呃…”
张丹彤的手指竖在猛人嘴上。
“我呢,虽然是个蠢女人,但是好歹学过心理学。想想你白天前后态度的反差…总感觉有点太大了,然后我又非常手贱的偷偷查了下你的资料,才知道原来你是海克斯的大股东。”
“这…”
“没关系,我又没有怪你,我倒是奇怪为什么你和林萍这种大人物会对我有意思。”张丹彤痴痴的笑了:“虽然我知道你有目的,但是你为我挡刀的时候,即便我知道你不会和我在一起,我还是爱上了你…我从没想过有个男人会为我豁出性命。”
猛人已经彻底无语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我爱你,即便只有这一刻,即便只有今晚。”张丹彤修长的双手勾上了猛人的脖子:“哪怕爱情是烟花,只有那一刻的绽放,只要是你,也值得。”
猛人深深吸气。
张丹彤傻得可爱。
利用这么个人,虽然很容易,但他良心上过意不去。
他自问没有陈默的冷血也没有老白的魄力。
他只是个时运爆棚的普通人。
“我…”
“今晚,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属于你。”张丹彤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隐隐颤抖:“黄先生,我爱你。”
猛人犹豫了两秒,还是吻了上去。
“黄先生…”
张丹彤扑倒了猛人,带着泪痕,激烈的回应着。
“黄先生,我爱你。”
一点朱唇,在猛人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
“请黄先生今晚也好好爱我。”
不知何时,两件睡袍,系带大开,像是床一样包笼了二人。
二人三更四面寒。
一晌贪欢。
张丹彤醒酒时,猛人已不见了影踪。
摸着床边余温,张丹彤若有所失。
猛人回到酒吧,叫醒了刚刚睡着的老白。
“老板,我不干了。”
老白睡的朦胧。
“咋了?要上人家被扇***斗了?”
猛人沉默了会儿。
“我怕我陷进去。”
“哈?”
“张丹彤傻的有点可爱,我有点嗯…不是喜欢,有点可怜她。”
老白打量了猛人几眼。
“怎么婆婆妈妈的?直接说睡没睡?”
“…睡了。”
“睡出感情来了,不舍的利用人家?”
猛人又是沉默了几秒。
“老板,我在想,用张丹彤整死林萍,只要总督府拿不到有用的证据,没法怪罪到我们头上。到时候肯定会迁怒张丹彤,她必死无疑。”
“嗯。”
“是我们双方的事儿,把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掺进来,而且还要用她性命做代价,有点太沉重了。我觉得这样很不道德。”
老白笑出了声。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是个悲天悯人的主。那我问你,明知道镒能会炸的镒矿,有人可怜陈默吗?”
“……”
“我们辛辛苦苦建出来的罗曼达,说没就没了,股份全扔给了兵团,小默不知道,你不知道吗?”
猛人默然。
“你要觉得这事儿你干不了,我让严成功找人干。”老白起身:“你一句不道德就完事了,你想没想过陈默现在生死未卜,你想没想过死在乱枪之下的韩笑?得,我也不想道德绑架你,整的好像我让你当坏人似的。”
“老板…”
“如果你不干,现在立刻撒手。如果你要干,这种浑话别让我听到第二次。”
沉默片刻,猛人低头。
“对不起老板,我会继续做。”
老白看到认错的猛人,似乎有些了陈默的影子。
心也就软了下来。
“小子,我说要当城主,不是我想过过城主瘾。我这把老骨头,经历过两次母星战争,一身伤病,再活能活几年?小默…他这辈子不会安生,偏偏又是一介匹夫,不给他铺路,以后的路,他自己怎么走?”
“老板你生龙活虎的,活个百十岁不成问题。”
“你是个聪明人,我不想废太多口舌。你对于小默到底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明白。小默可以拿你当兄弟,你也可以拿小默当兄弟,但是…”
“老板,我明白,我也愿意做。陈默不会钉死在科特这弹丸之地,很早以前我就明白。”猛人给老白点上烟斗:“科特城容不下他这头猛虎,现在只是时机未成熟,等到那个机会,陈默会一飞冲天的。”
老白咂了两口烟斗,没有说话。
“我愿意辅佐陈默。”
“小默不会亏待兄弟。”
老白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上楼了。
猛人坐在大厅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一饮而尽。
他脑子里不是刚才张丹彤香艳旖旎的曲线。
全是硝烟中,陈默的背影闪回。
猛人放下了酒杯。
有些事儿,总得有人来背负。
张丹彤照常上班。
昨天经历了惊吓,又喝的有点多,这会儿脸上有点浮肿。
她手里把玩着pda,一直到了中午猛人也没给她来个信息。
张丹彤叹口气。
就当昨天是场梦吧。
猛人那仿佛用不枯竭的体力,让她哪怕现在想起也面红心跳。
“哎…”
张丹彤叹了口气,划着pda开始琢磨中午吃什么。
忽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张丹彤疑惑的扫了眼预约表,这个时间段没有预约。
“抱歉,马上要午休了,麻烦预约以后下午再来。”
张丹彤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腰。
没想到那人直接推门进来,搞得张丹彤又羞又恼。
“不是都说…啊!”
张丹彤瞪大了眼睛。
来人正是猛人。
张丹彤出门匆忙,没化妆,这会儿见到猛人有些慌乱。
“…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的张丹彤素颜朝天,洗尽铅华反倒比昨天好看不少。
红扑扑的小脸蛋看着让人想咬上一口。
猛人笑眯眯坐在患者位上。
“你不说愿意做我的树洞,我想来就来吗?”
张丹彤羞红了脸。
“嗯,我是说过。”
“所以我就来了。”
“昨天你走了,我还以为…”
“我可是执法署要抓的人,本来又疼又累,想在你那里赖上一晚,但车停你楼下停车场了。执法队要顺藤摸瓜找过来,可没没信心再带你跑出去。”
张丹彤一阵感动。
她还以为猛人拔掉无情,睡完就走。
原来,他竟然那时候还想着保护自己。
“哼,那你也不说声。”
话虽如此,张丹彤心里甜蜜蜜的。
女人这种生物,悬着心的时候恨不得把百炼钢都化成绕指柔,确定对方喜欢自己了,便又喜欢耍点无伤大雅的小性子。
“当时看你睡的香,就没叫醒你。”猛人笑道:“对了,你们快到午休时间了,还没谢谢你昨天给我治伤,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是你救了我,明明该我请。”张丹彤笑着从办公桌后走出,想要拉猛人的手,又不好意思的放了下来。
猛人抓住了张丹彤的手。
二人十指相扣,感受着猛人手掌的粗粝温暖,张丹彤觉得这会儿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那张老板中午想吃什么?”
张丹彤想了想。
“我选择困难症,还是你选吧。”
“你可别让我选,要我选,我就给你拉去下城吃烧烤去了。”
张丹彤捂嘴。
天天接触自诩绅士的金领们,和猛人这种没点正经,喜欢插科打诨的人在一块,有种由内往外的舒坦感。
“那去吃点牛排吧,你应该不是素食主义者吧?”
“我是。”
“啊…那我再想想。”
“我是间接素食主义者。”
“那是什么?”
“牛吃草,我吃牛,相当于间接吃草。”
“噗哈哈哈,真贫。”
俩人手挽手出了新光心理咨询所大门,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所长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