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很大的宅院,总共由十二间房屋拼成,光是庭院就有好几处,而且都是那种很大的,种上十来棵树都不成问题。
而这里,则像是一处会客厅,门前悬挂着两盏红白相对的灯笼,里面红木椅两边各摆着五个,最前面是一处四方桌,两边各二处座椅。
此刻那四方桌上还放着一套茶具,茶杯当中冒出热腾腾的热气,像是刚刚沏的新茶。
再往后,那墙上还挂着一幅山水画,像是清明上河图一卷。
那左边的座椅靠近四方桌的位置,正坐着一个青年,面色苍白,远远的看见,透着几分病态。
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公子,穿着一身白衣,腰间一条青丝带,左手腰间青色带上悬挂着一面玉佩,上刻‘平安’二字。
此刻这公子打扮的人,左手捏住托盘的边缘,右手食指和大拇指捏住茶杯的边缘,正一口一口的抿着热茶。
远远的见到三人靠近,连忙放下了茶汤,左手撑着木椅的扶手,想站起来,可惜没有做到。
就在此刻,那名叫小七的青年下人冲了过去,连忙扶住了自家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无碍,只是身体虚弱几分,用不上力罢了。”
而这边的萧若尘一靠近,光看这人的面色,就能知道对方元气必然亏损,那皮肤白的像是一张纸。
像这般状况的人,竟还没有死,仍能安静的坐在此处喝茶,真当是个奇迹。
萧若尘快步走上前去,那公子也被旁边的下人扶着站起了身,他微微躬身:“二位仙师,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还请坐。”
萧若尘只是保持沉默,将右手伸过去搭在这公子哥的左手脉搏上,静静的查探了起来。
一缕缕真元之气注入,让这公子哥的气色恢复了几许,只是下一刻又消失无踪。
萧若尘眉头皱在一起,为何?我将这真元注入他体内,只下一刻功夫就是消失无踪?
似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又像是凭空给蒸发掉了,这一切显得竟是如此的诡异……
抽回手,细如丝,弱而无力,要么大病缠身,命不久矣,这是微脉,当然也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只是暂时萧若尘无法判断出来真伪,就姑且当他是命不久矣吧。
这一处刘府之中,数月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萧若尘这一身功力,怎么说也有三百多年的修为,虽做不到活死人肉白骨,但为一个普通人强行续命还是能做到的。
可这几番探查下来实在古怪…可偏偏,这公子打扮的人还活得好好,虽然气色极差。
“这位仙师,不知我家公子情况如何?”一旁小七满脸的焦急之色询问道。
萧若尘目光打量着他,示意借一部说话,那下人点点头,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家公子,正要往出走,却被那公子喊住了。
“小七,有什么事在此处说便好,我也听一听,我这身体的什么情况,我自己比较了解,不必藏着掖着。”
“嗯,你家公子…本该是个已死之人,可很古怪,你可以理解成是木偶,你家公子身上的生气很淡,可偏偏还能勉强走动。”萧若尘斜了一眼,如此说道。
那名唤小七的青年下人,听完之后整个人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公子其实早就死了。处于一种很古怪的状态,将死未死的边缘,非是生人,也不完全是死人。
刘三公子虚弱的摆了摆手,苍白的面上挤出一抹笑:“这些日子,每隔几天,夜间子时,浑身剧痛,像是投入冰寒的湖水之中…仙师,我这病症…当真还有救吗?”
“就连我自己都不知我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墨飞羽也是斜了一眼,面露思索之色,而后对着萧若尘摇了摇头,悄悄的在折扇后竖起了一根手指,第一和第二关节微微弯曲。
意思是,这刘府三公子最多还能活九日,也就差不多一命呜呼了。
“我的事情倒不是严重,只是我们刘家不能绝了后,我…咳咳咳…”三公子话刚说到一半,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连忙从衣袖之中抽出一张手帕,擦去口中溢出来乌黑的血。
那血就像是失去了生机与活性一样,显得黑而暗沉,给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咳嗽得剧烈,使得三公子的身躯微微颤抖,像是下一刻就要把内脏通通咳嗽出来一样。
小七一边扶着三公子,一边面露心疼之色,萧若尘在一旁看得清楚,他在那路上与对方聊天,也是知道这小七从小没有父母,一直都在这刘府中长大,和这三公子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主仆,更像是一对朋友。
某一刻,萧若尘心中刺了一下,大抵是对方从小没有父母的那句话,勾动了心中的某根心弦,余音回荡在心中,久久不散。
也许这只是一个梦,但其中夹杂着的情感却是如此的真实,人常常会犯一个极大的错误,明明自己也身处在水深火热当中,却有多余的情绪去可怜他人。
情感共鸣,能引起多大的共鸣,要取决于自身的思维是否能代入到对方的身份去,一同去感受。
有相似之点,自然情感感受得真切,此刻那三公子咳嗽了一阵才缓了过来,又是缓了半刻,用温热的茶汤润了润喉咙,这才说话。
“最大的事情,还是要在我父亲身上,二位仙师,还请跟我来吧。”
小七扶着三公子站起身,在前面引路,领着萧若尘与墨飞羽二人离开客堂,穿过几条长廊,远远的看见了风中飘动的相对称的红白灯笼。
一个大大的‘奠’字,远远的看得清晰,那里的布置像是一处灵堂,走近了也果真如此。
灵堂看上去布置得很随意,一切从简,随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漆黑的棺木。
还没等靠近,就能感受到那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那灵堂里放着的不像是棺木,而是一块巨大的冰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