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房在江南向来德高望重,原本因为梁萧而激动的众人纷纷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就连公羊禾与萧昌等人,也不敢造次。
卓子房这才高声道:“我们大乾的安国侯梁萧,文韬武略,早已是家喻户晓,如今又向江南的百姓们证明他是何等明察秋毫,梁萧其人行迹如何,大乾百姓有目共睹!”
众人纷纷点头,看向梁萧的目光越发敬畏。
“昔日的大恒国东海王,开疆拓土,大破匈奴,让这片土地的人们得以在匈奴人面前挺起脊梁。尔后,我朝开国元勋定国侯,武功可比东海王,皆是功盖一世!而今,我朝又有天将军出世,击破蛮荒,力挽狂澜!此三位,皆是救亡图存、无敌于一时之武人!”
“而今,我朝又有安国侯梁萧,以屯田之策收聚流民,让百姓能有一口饭吃。推行天花预防,行之有效,让无数人避免天花毒害,成就万世功德!提议降低盐价,利于万民!以秘计协防燕州城,阻挡蛮荒入侵,又守卫庐州,粉碎十万反贼!”
“老夫认为,梁萧之功绩,已不下于老夫所说的三位!”
话音刚落,全场掌声雷动!
梁萧默然不语。
他相信,卓子房早已看破了他的天将军身份,只是不想说破。
但卓子房还是拿他与“天将军”相提并论,必有深意。
让他梁萧凝聚人心,变相打压公羊氏的威望!
公孙业这才起身道:“容本侯插个嘴:本侯作为先祖定国侯的后人,也不得不承认,安国侯梁萧只要大节不亏,精忠报国,能否超越天将军,本侯不敢打包票,但必将超越先祖定国侯!”
全场哗然!
连大乾国的开国大元帅定国侯的后人,都承认了梁萧的功绩能超越其先祖,他们还能有异议?
“二位过誉了!”梁萧终于老脸一红,看得一旁剑琴晚等人笑意盈盈。
卓子房开怀大笑:“你谦虚了!看全场百姓,可知众望所归!老夫就借着这场公审,厚颜赐你一句,如何!”
“多谢卓令君赐教!”梁萧拱手道。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卓子房命人取来笔墨纸砚,随后大笔一挥,留下四字。
【千年四绝】!!
“老夫斗胆认为,我朝安国侯梁萧,可与昔日东海王、我朝定国侯、我朝天将军,并称千年四绝!”
“千年四绝!帝国双璧!”全场为之喝彩!
梁萧摸着后脑勺,昔日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又红了一下。
他,一人揽下双绝?一人帝国双璧?
就算梁萧再怎么厚脸皮,也顶不住!
看见梁萧的反应,剑琴晚和月怜早已双手捂住了面纱下的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他的脸皮终于厚不起来咯~
公羊禾拍着自己的胸口,险些向后仰倒,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愤然离席。
南王萧昌满脸愤怒,也带着南王府众人悄然离去。
卓子房的“千年四绝”四字,犹如一记重重的耳光,几乎要拍烂他们这些与梁萧作对的人的嘴脸,让他们别提多难受了。
留在这里,他们只怕又要被梁萧羞辱一番。
人群中,上官九思小声道:“千年四绝,这……”
洪杰叹道:“其实,定国侯与卓令君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云九与左菁默然无言。
他们都是精明之辈,岂能不懂洪杰的意思。
卓子房和公孙业两人,当众盛赞梁萧,也是让民众坚信梁萧是大乾国的梁萧。
哪怕有朝一日梁萧变节,想要将皇室取而代之,也难如登天,除非他能顶住这些名望带来的反噬。
只不过,洪杰三人并没有料到,公孙业的确是有此深意,可卓子房其实是由衷称赞、信任梁萧。
作为书画双绝的开国丞相卓明峰后人,卓子房的书法同样名满天下。
“千年四绝”四字,遒劲有力,正气十足,被卓子房当众交给梁萧的人保管。
民众向梁萧鞠躬致意之后,这才散去。
叶青衣只是远远望着梁萧入神,最终黯然离去,形单影只。
衙门门主公羊腾被何景云收监,因为公羊禾已经离场,他也无力反抗,只能乖乖接受现实。
剑南风哈哈大笑,带着弟子们先返回卓府等候。
聂远终于恢复了清白,被衙门没收的武器和细软也得以归还。
众人处理完现场事宜,终于回到卓府。
洪杰三人带着复杂的心情,跑来向梁萧辞行:“梁萧,我们该回苏州了,后会有期……”
梁萧挽留不住,只得答应,洪杰又谢绝了梁萧派遣护卫的提议。
连定国侯公孙业都来卓府了,他们作为大恒国遗民,必须避免露馅,节外生枝。
“梁萧哥哥,后会有期~”左菁说着说着,提前酝酿好了情绪,眼泪汪汪,三步一回头,深情凝望梁萧。
洪杰与上官九思更是心情复杂。
他们只能全力押宝在梁萧身上。
可是她扮演的“琳儿”,对梁萧只怕是没有杀伤力了,如今她能做的就是跟梁萧和梁萧身边的人混熟,梁萧似乎是对他们将计就计,他们也打算就着梁萧的“将计就计”再来一出将计就计,努力取得梁萧的信任,将来趁机带走月怜。
至于掳走梁萧?那是做梦都不敢想了……
“后会有期,琳儿。”梁萧只是朝左菁三人挥了挥手,心中感慨。
如果他不是先认识了卓荨,只怕真有可能防不胜防……
大院里,聂远跪在梁萧面前,反复感激。
“若无几位与安国侯,只怕聂远已经被定罪处死!”
梁萧扶起聂远,说道:“我救你,一是为了天理昭彰,二是为了你这位将才,三是为了你所掌握的情报。我希望你能跟随女画仙学习一阵子绘画,争取早日把看到的那人真面目画出来。我有预感,你看到的是一条大鱼,决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对方才急于将你灭口!”
李瑾瑜早已对梁萧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忙提议:“安国侯,老身可以根据聂远的描述,尝试作画,若画得不对,再亲自教导他画人像。”
梁萧欣然应允。
聂远立即向李瑾瑜拜谢。
看在眼里,李瑾瑜心中感慨,犹豫片刻,问道:“老身膝下无儿无女,又听闻你父母早亡,你曾与回春教作对,也是英雄男儿。就冒昧在此,收你为义子,如何?”
一旁的卓子房满脸惭愧,干笑道:“这样挺好,聂远,你快答应吧……”
“我与聂远亲如兄弟,那我……”释流云一脸尴尬。
“废话,你也去拜!”公孙业骂道。
聂远一愣,随即惊喜,与释流云当场拜李瑾瑜为义母。
李瑾瑜只是欣慰笑着,然后白了卓子房一眼,不复多言。
释流云起身之后,看着梁萧,干笑道:“唉,安国侯,先前我和聂远说了,要是有人能救你,别说报恩了,我给他舔鞋子都行!大丈夫一诺千金,安国侯,请、请你把鞋子脱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