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地内,一条泥泞而又颠簸的小路两道人影并肩而行。
七爷瞟了一眼周围,看着那翻起的土壤,面容充满了好奇之色。
“你这里栽种的什么?”
“红薯!”
林云掷地有声的回应,经过这段时间的栽培,红薯也已经快要收成了。
他很期待,一旦此物出世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七爷微微皱眉,细细打量,困惑的道:“权倾,你可曾有听闻过红薯?”
“不曾!”权倾摇了摇头,大胆猜测:“陛下,红薯可能是某种野菜,也可能一些山珍药材!”
“权公公,你说得对也不对!”
“何解?”
“红薯的确可以当做药材,但却不是野菜,而是一种神物!”
“神物?”
两人四目相对,轻蔑的笑了笑。
神物,这世上本没有神,又哪里会有神物,即便有也不可能这么凑巧的就被他得到吧?
林云伸手指向一处地面,信誓旦旦的道:“陛下,再过些时日微臣的红薯熟了,一亩地应该可以有二十石粮!”
“二十石?”七爷浓密的眉峰倒挂,盯着他,追问道:“你可知,寻常的粮食一亩地也不过五石?”
“知道!”
“红薯,一亩地能有二十石?”
“至少!”
“权倾,他是不是脑疾犯了?”
七爷虚眯着眼,一亩地二十石,这个玩笑开得未免有点大了。
倘若能有如此神物出世,天下将会再也没有难民。
权倾点了点头,一脸认同之色,除了脑疾犯了也没别的可能。
林云叹了口气,看着两人一拍即合倒也没有多言。
毕竟,一亩地二十石的确很恐怖,这种东西除非亲眼看到,不然怕是也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蓦的,七爷想起了什么,冷不丁的询问道:“余飞,你认为应当如何处置?”
“无罪释放!”林云想也不想便开口回应,七爷深邃的眼眸逐渐犀利:“你可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陛下,余飞也是遭到奸人蛊惑,何况他现在已经悔悟了!”
“那又如何?”
七爷不依不饶,他对待敌人的手段向来都是斩尽杀绝。
林云深吸口气,抬起眼眸,与其直视:“百姓们常常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微臣认为陛下肚里能撑一片天!”
“小子,你这么帮他说话,就不怕引火烧身?”七爷冷漠的双眸盯着他,林云壮着胆子继续开口:“陛下,您今日饶了他,定能成就美名!”
“美名?”
“余飞曾经是贼,但他却悔过了,倘若您能饶他一命,天下学子们一定会认为陛下乃是仁君!”
“仁君?”
“陛下的胸襟能够容纳七国天下,为何不能够容下一个回头浪子,既能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还能够赢的美誉岂不快哉!”
林云竭尽所能的说上好话,余飞这个人心眼并不坏,死了未免有些可惜了。
当然,他这么做也有自己的目的,三公地私塾刚刚开办不久,最稀缺的便是这种读过书的人。
不过,七爷却仍旧板着一副嘴脸,仿佛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仁君?”他如果在乎名声,就不会连年征战,惹得天下百姓对其骂名一片。
“陛下?”林云叫喊了一声,七爷猛地回过神:“哪里是什么地方?”
似是不愿谈及此事,伸手指向一处,好奇的询问道。
林云苦笑一声,倒也识趣:“陛下,那是乡亲们的住所,他们平日里就住这!”
七爷眉峰一挑,来了兴致:“带朕看看!”
说罢,迈步上前,走了过去,他很好奇百姓们生活究竟过得怎样。
片刻,一行人进入到其中一间屋内。
这里面的环境狠狠惊了七爷一跳,几根木桩,几片树叶,虽然勉强能够遮风挡雨却很简陋。
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任何的装饰品和家用品,唯一的一个大件也就只剩下一张破旧门板上面铺了些许草芥多半都是当做床榻。
“权倾,此地如何?”
“陛下,奴才斗胆,此地怕是比之牲畜之地也不为过!”
太糟糕了,哪怕见惯了世面的权倾也忍不住的叹息了一声。
民间百姓,真的很苦,若是让他来这里生活恐怕宁愿选择去死也绝不苟活于世。
蓦的,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名妇人走了进来。
她的手里端着一口破旧的瓷碗,碗里还有些许清汤寡水的米粥。
“参见恩公,不知道您要来,民妇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老妇人放下碗筷,彬彬有礼的开口。
七爷略显差异,盯着对方,询问一番:“老人家,听你的口音以前读过书?”
“没有!”老妇人微微摇头,继续道:“我虽然没读过,我儿梦郎却读过!”
“梦郎,不错的名字,可有考取功名为何会沦落至此?”
“功名?”
老妇人嘟囔一声,眼眸内尽显幽怨。
片刻,吐了口浊气,咬牙切齿道:“功名路已断,读书再无用!!!”
林云嘴角不由自主的狂跳了几下:“老人家,何出此言?”
“恩公有所不知!”老妇人攥了攥拳,似是陷入回忆,声音嘶哑的道:“我儿梦郎也曾苦读诗书,本来已经通过乡试的他却被官家老爷的傻儿子给冒名顶替自那之后便弃文从力!”
“冒名顶替?”
“不仅如此,他们为了事情不被泄露还曾派人追杀过我们娘俩!”
七爷沉寂的眼眸不断颤动,他从未想过自己治理的天下竟然会有如此肮脏不堪的一幕。
权倾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连忙上前,提了一嘴:“陛下,咱们出来许久也该回宫了!”
“回宫?”七爷神色冷漠,阴沉着脸,杀机涌现:“你说得对,的确该回宫了!”
话落,甩了甩手,抽身离去,他的胸腔之中憋着一股冲天之火。
这就是百姓们真正的生活,哪里有什么国泰民安,哪里有有什么风调雨顺,一群奸佞小人当真是该死。
欺上瞒下,谎报奏折,若非今日恰逢其事指不定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林云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转身,追了出去:“陛下,余飞是放还是杀?”
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七爷怒了,他就算是再傻也猜得到,陛下此番回宫定是算账,也不知道有哪些人会正撞枪口周家、徐家、还是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