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弃是一个好美的人。
世上的风景他没见过的已经不多,但也得不承认祁连的雪景确实是独树一帜。
远观之时,褐色的山体上有雪色的纹路不规则的自山脚攀爬至山顶,越是向上越是密集。
走进其中,尚显湿涩的道路两旁都是盛着残雪枯槁的槐树,有着别样的壮观。
“柳老,你说我们要是早来上几天,定能看到大雪纷飞的场景,也不知那又是何等的恢宏壮丽”。
寻道的修为,自是能看到不同的风景。
捕捉着天地之间的律动,柳应仁确实能感知到其中的伤感。
心中不由得为这般伟力既敬且叹。
“二少爷说的是,想必那的确是够壮丽的”。
南宫弃倒是没想到会得到回应,因为身后的这个老人从来不对他的眼光置于评价。
这次倒是意外之喜。
本来母亲在出发前就让他尽量打好与这位老人的关系。只是对方一直太恭谨,他找不到拉进距离的方式。
现在能够引发对方的共鸣,当然要趁热打铁。
“天地自然,瑰丽如此,也怪不得祁连书院落址于此,无怪乎能养出洛市长这等英雄”。
境界的不同不是轻易能够弥补的,南宫弃赞叹的是这山川之美,柳应仁感叹的却是那股悲壮之意。
他提醒了一句:“二少爷,这里是祁连,夫人应该要你做好准备的”。
“柳伯,他这个人从来都不关心这些的,你又何必为难人家呢?”
却是二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山脚,看见了站在“祁连书院”四个大字之前的三人,另外两个还带着奇怪的面具。
说话的正是听到了此言的南宫倦。
要让南宫弃这么一个从不了解历史的人理解这座山的厚重,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从三人之中走出来,南宫倦前迎了几步,挡在了二人眼前。
南宫弃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似是比记忆中瘦了一点的胖子,手中火焰燃烧,燃成了一柄朱红色的长枪。
“这位南宫胖子,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什么是嫡庶有别”。
南宫倦没有理会他,而是向柳应仁躬身行了一礼:“柳伯,好久不见了,要是小厌看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柳应仁没有避开这一礼,面色依旧温和:“南少爷辛苦了,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想念小姐”。
“等待会见过院长之后,我就带您去见她”,说着移开了视线,看向已经有些气昏的南宫弃。
“至于现在,还是等我先完成这次交流在说,放心,不会等太久”。
南宫弃非常不高兴:“怎么,这就是祁连书院的待客之道吗?
我代表太昊书院不远千里来这里交流竟然书院都进不去吗?”
他并不在意在哪里教训这个胖子,但该占的理还是要占,毕竟还是在人家书院门口。
慢条斯理的拿出了一双柳条编织的拳套带上,南宫倦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大哥为什么不来?”
“一个继承不了我南宫家朱雀镇天枪的废物自然不值得我大哥费心,你还是早点叫你们书院最强的人出来吧。
不是每年都会有三个人参加大赛吗,叫他们出来”。
南宫弃对南宫倦的认知很少,或者整个南宫家对他和南宫厌的认知都有限。
要不是三年前南宫羊突然宣布了南宫倦也拥有南宫家的继承权,他们母子也只会当他不存在,就当养了一个闲人罢了。
毕竟虽然是同一个姓,但正如他所说的,南宫倦两人没有一个被传授镇族枪法,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
对付他们,只会拉低自己的档次。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存在感的人,却让南宫羊硬生生分了一份继承权,还要将他送进太昊书院,这怎么能忍。
“三年前你运气好,也是大哥大意,中途被魔教所伤,竟然没有把你带回家中,让你来到了这里。
不过没关系,我今天就把你腿打折带回去,给他磕头赔罪”。
随即就是一声枪吟,若鸟鸣,似雀叫。
一只由火焰形成的朱雀以枪尖为喙,枪缨为翼冲向了极为显眼的南宫倦,直击他的右腿。
南宫镇天枪第一式:“朱雀南鸣”。此式的关键就在一个快字,讲求强大的爆发性。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南宫羊三年前与敌交战之时曾用此式击毁了一个南海小岛,不知震慑了多少人。
南宫弃纵然远不能跟他相较,但凭借这一枪在筑脉中也谈不上弱了,在哪里都能称的上一声天才。
只是他面对的是南宫倦,现今祁连书院堪称最强的学生。
苦练两个多月,南宫倦的身法虽然足以避开这一枪,但他没想着避开。
生生不息的神通运转,手上的拳套瞬间就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枝叶,向上缠绕了整个双臂。
而后便有火焰燃起,鲜红色的火焰。
南宫倦双手交叉,直接抵住了这一枪。
瞬间高昂的鸣叫转为凄厉,后展的双翼向前倒卷。
掀起的气浪掠过了南宫弃震惊的面庞,将他掀飞了出去。
南宫家三大名枪之一的“镇南”也脱手而出,旋转着上天,最后插在了南宫倦面前。
直到落地再向后弹了两下之后南宫弃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竟然看着南宫倦的胖脸失语了。
…………
双臂缠绕的藤条缓缓褪去,南宫倦双手一展,拳套被收了起来。
伸手握住眼前的长枪,血脉相连的感觉自然而生,抬手轻提,挽出了一个燃烧的枪花。
胖手轻抖,长枪在手中旋转,同样的一式“朱雀南鸣”刺出。
只是比刚才更有力,更快,鸣叫之声更加清亮。
旋转也加强了此枪的穿透力,朱雀在南宫弃的耳边呼啸而过,深入了地面。
焰温带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却带不走他心中的冰凉。
这一枪已经有了朱雀真意。
他与对面的差距,是绝对的硬实力差距,对方仅仅只是被动防御而已。
镇南绝不会输给那个破拳套,是他自己,输了太多。
可纵使是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接受不了的,是其人在他面前用出的这一枪。
“爷爷不是说没教过你枪法吗?”
话语中带着难言的痛苦。
镇南又被火焰烧没,在南宫倦手中形成了一道长枪印记。
南宫弃见此更加痛苦,显然是镇南已经主动认可了眼前这个人,融进了他的血脉。
“明明是大哥都没能做到的事”。
此时一直旁观的柳应仁出言了,带着难言的感慨:“二少爷,家主确实没有教南少爷。
是你亲自交给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