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将洛青衣送回了自己的茅屋。
在为她盖上被子,又看了一会其人熟睡的侧颜之后,他退出了房屋。
将房门轻掩,然后转身就看见了洛长河。
其人正坐在院中的蒲团上,身前的矮桌之上已经摆了两杯茶。
他将一杯往谢淮安的方向推了推:“祁连山茶,青衣亲手制的,品尝一下”。
声音、神色都很正常,举止也依旧保持着以往的优雅。但此情此景,还是让《祁连院规》在他心中疯狂运转。
尽量保持着身体动作的自然,谢淮安脚步稳定的迈向另一个蒲团。
“虽然是自己女儿的东西,但您这样不告而拿,也不太好吧”,谢淮安坐下之后又把茶盏推了回去。
洛长河端起茶盏,轻啜一息而后缓缓点头:
“说的有道理,那怎么还会有人将我女儿不告而拿呢?”
“看来他的心情不是很好”,谢淮安瞬间做出了判断。
他和青衣的事情,什么时候瞒得过这位握道的眼睛,明明是两情相悦,硬是要装作看不见,时不时的还要找他麻烦。
没话可说的他只能跟着也喝了一口茶。
“清新入肺,唇齿留香,青衣的手艺还是一样的好”。
“你这次去魔域,没碰见什么老家伙?”
…………
直到洛长河提起这一茬,谢淮安才从自己的记忆旮旯中找出了当时的场景。
当时他以为洛长河说的是离歌笑,怕他抢自己的得意弟子,才出言告戒了自己一番,让自己注意身份。
可现在对方既然这么问,那就是真的以为会有某个人收自己为徒,并且收了自己他还很高兴?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沉吟:“暮白首、暮院长算不算?”
洛长河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抽搐:“那小子和我差不多年龄,怎么能称的上老呢?
我说的是一个全身上下除了衣服都很白的白胡子老头”。
谢淮安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人符合这个描述,缓慢的摇了摇头。
“是吗?那就是机缘未到,不过你总有一天会遇到的”,洛长河倒是对此事很有信心。
又伸手阻住了他的继续提问:“你也不要再问了,该你知道的,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祁连院规》心中过,谢淮安当即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那院长还有什么要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弟子也想先回去休息了”。
“那倒是还………”。
洛长河话只起了个开头,谢淮安就看见南宫倦健步如飞向着自己这边走过来,老远就能听见他的喊声:
“老六……老六……老、院长!”
看见了洛长河之后,他的步伐自然就缓慢了下来。
有心想转身就走,但不善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生生止住了他想要逃窜的欲望。
洛长河挥手间桌上就出现了一套完整的茶具:“过来,这茶少了你的手艺总感觉少了一些味道”。
谢淮安觉得今天的南宫倦很有些不一样。
听到洛长河呼唤,他竟然将硕大的身躯晃出了很不情愿的样子,满脸无奈的晃到了桌前。
沏茶的力道、时机的掌握虽然一如既往,但怎么看都没有了那种韵律。
谢淮安一看就知道这胖子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祁连院规》都抛到了脑后。
“胖子,你怎么回事?”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南宫倦沏茶的手一顿,继而长叹一口气:“老六,你说我到书院这几年除了这次实习几乎就没怎么出去过吧”。
谢淮安听得更加疑惑了,不是你自己说厌倦了世俗的纷扰,喜欢在这山中寻求宁静吗?
“我仔细想了一下,后天不是就要放假了吗。
我打算在你的那个小区长租两个房子,体验体验阔别已久的城市气息”。
…………
一句话,顺利的沉默了两个人。
谢淮安手里端着的茶杯都不知道是该放下去,还是应该再喝一口。
洛长河握道的思维眼界很快就想到了关键,又啜了一口茶:“你是想一个人住?”
经过他的这番提醒,谢淮安也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南宫厌。
果然下一刻胖子的声音就再度传响:“我不是带了一个一年级生吗?她放假不想回家里,在这个地方又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想着给她安排一下”。
祁连书院的学子放寒暑假期间除非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否则是不允许待在书院的。
这是书院的规矩,洛长河一般不会干涉。
南宫倦能打破这个规矩是因为他在淬凡的时候打败了自己的横练导师。
当时师徒两人在洛长河的见证下互殴了一个下午,事后双方都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最终南宫倦靠着体质加成硬生生击昏了周教习。害得他闭关了三个月没有见人。
这么惨烈换来的特权,现在这样说放弃就放弃了?
胖子,你还敢跟我说你们两人不熟?
“院长,您要是实在答应不了”
“可以”。
“我把楚师兄叫……”。
…………
“院长您刚才说什么?”
洛长河饮尽了杯中剩下的茶水,看着南宫倦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我说可以”。
别说南宫倦,就是谢淮安都有些懵。
洛长河此生最爱的两样东西就是品茶、下棋,别无其它。
他的棋艺已经烂到了只会欺负谢淮安的程度,唯有这品茶很有一手。这也导致他对茶的要求非常高。
在整个祁连市,也就只有南宫倦和楚寻风的手艺能满足他的要求。可现在他竟然能放南宫倦离开。
“院长有什么条件?”还是南宫倦的反应快。
洛长河从蒲团之上站起,导致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伸手拍着南宫倦宽阔的肩膀。
“是这样的,全国书院大赛不是快要开始了吗。太昊书院想派一个学生代表和我们来一次切磋交流。
我不准备让淮安上,你只要让他不竖着出去,我就满足你这个要求”。
听得此言,南宫倦的胖脸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为难的神色。
“院长,不怕您笑话,太昊书院是弟子从小的梦想之地,孟院长也是弟子生平最为佩服的人之一,我这样落他老人家的面子……”。
“听说来的人好像叫南宫弃什么的?”
“不过谁让院长是我最敬佩的人呢,弟子也只能义不容辞了”,脸上的为难以一种让谢淮安瞠目结舌的速度变成了大义凌然。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