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见朱寘鐇化作一道青烟飞来,心中大吃一惊,快速舞动长剑,只见刘瑾的长剑忽左忽右,宛如灵蛇,缠绕着周身忽缩忽展,攻守兼备,连水都扑不进去。朱寘鐇的长剑如同流星尽从刘瑾周身以意向不到的方位击出,两人就如青、黑两缕烟在空中纠缠,完全看不清哪是剑,哪是人?只听得空中不停的发出“叮叮叮.....”不断的剑交声,王府及周边的房屋,已经被两人的剑气袭的七零八落。两人从地上到屋顶,再到空中,又到地上,不停的变换着身法和剑招,整整斗了一个多时辰,上千招了,仍无法分出胜负。
朱寘鐇的心悟剑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斗了那么久依然无法攻击刘瑾的冥灵剑圈,心中有些着急,心想自己跟着陈献章学武几十年,深得其真传。虽然很少在江湖露面,也很少与人交手,但自己是陈献章教授时间最长,学的也是最全的,武功在陈献章所有的弟子中也是无出其右者。陈献章也是在晚年与自己对招后,觉得剑法已经大成了才离开王府的;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鲜有对手了,没想到这刘瑾能有如此高的功夫,自己的心悟剑法不仅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是对方发出的剑气阴寒袭人,要不是自己的鸿儒真气抵挡,早就被冻僵了,看来这阉人还真是不好对付,难怪他敢独闯王府。
刘瑾也是惊出一声冷汗,这冥灵剑法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独步天下了,王振死后就在江湖上绝迹了,自己是在整理王振在宫内的遗物时才发现了秘笈。几十年的修炼,深得其中的精髓,自己剑法的境界已经不在当年的王振之下;而且自己融合天阴真气,剑气中所带的寒气会更加袭人,一旦中剑,寒气立即冻住伤口,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普通剑客一招都接不下,没想到这朱寘鐇没有寒气所影响,而且他的剑法变幻莫测,根本无法猜出下一剑从而刺出,剑气中还带有鸿儒之气,竟能将自己的寒气化去。自己如此精妙的剑法都只有防守之力,没有进攻之势,心想如此下去定是对自己不利。于是一声大叫,长剑一挑,整个人化作无数条黑影,剑锋如乌云般压向朱寘鐇,这正是冥灵剑法的绝招“暗无天日”,方圆几丈内均被黑影所笼罩,寒光射出,草木瞬间即冻,寒气所罩之处,所有活物均被击杀。王振当年就是用这一招击杀了几百名鞑靼士兵。
只见朱寘鐇突然收剑,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白虹,飞击向刘瑾所在的黑影,白光一闪根本分不清是人是剑,只听“哐”一声巨响,两人各自飞退数丈。刘瑾的长剑被震落数段,朱寘鐇的长剑也断成两截。
“白沙一剑?”刘瑾惊讶的道。
“暗无天日?”朱寘鐇也震惊道。
“心悟剑法,你是‘白沙先生’陈献章的弟子?”
“没错,没想到你的冥灵剑法有如此威力,已经青出于蓝了。”
“难怪姜汉抵不住你十招,你们崇仁派,从祖师吴与弼开始从来都不参与朝廷事务,你既然学了他们的功夫,还敢反叛朝廷,你这是欺师灭祖。”
“阉贼,本王乃太祖后裔,嫡系皇族,是以朱家皇族的身份清理你这祸国殃民的败类,挽救大明百姓于水火,维护我朱家王朝之基业。与我师傅和崇仁派又有何干?”
“暗中习武,私养护卫,勾结边军,残杀朝廷命官,焚烧官府衙门件件都是为了造反而蓄谋已久的;还能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你也算是诸多王爷中最恬不知耻的一个了。”
“阉贼,你既然是王振这个狗贼的传人,本王更是留你不得。”
“叛贼,你既然是陈献章的弟子,本座也留你不得。”说着,刘瑾飞跃而起,在空中划出无数的白色掌影,如大山般的飞击过来。朱寘鐇运起真气化作一道白影飞击而出,只听“砰”的一声,两掌对实,刘瑾在空中后翻几个跟斗稳稳的落在屋檐上。朱寘鐇被震退几丈,“噔噔噔”重重的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整个手臂感觉一股寒气袭入,瞬间冰冷刺骨,赶紧用内功抵挡才得以缓和。
“天阴掌?”朱寘鐇惊讶的道。
“不错,好雄厚的内力,居然能接本座全力一掌。”刘瑾的天阴掌已经练到了十重境界,加之五十年的功力,这一掌足足可以击毙一头大象,没想到朱寘鐇实实的给接了下来。
这刘瑾和王振一样是太监,所有的武功都以阴狠、毒辣为主,他们的功夫中都带有一股寒气;而朱寘鐇武功是继承了吴与弼的正宗儒学心法,所有的武功中都带有阳刚和鸿儒之气。虽然陈献章在吴与弼的基础上进行了提升和心悟,但基本的功法还是正宗的鸿儒功法。当年王振和吴与弼本就水火不容,两人武功也是一阴一阳,相互牵制。现今,两人的传人又遇上,那简直新仇加旧恨,仇深似海,无不想把对方斩尽杀绝。
“你这阉贼,居然会这么多如此阴毒的绝学,居心叵测,朱厚照这小屁孩早晚都是你砧板上的肉,今日不收了你,我朱家大明迟早被你所篡。”说着朱寘鐇运起真气,腾飞在空中,只见断剑被吸上空中,风声鹤唳、草木横飞,周围的瓦片和树叶纷纷被卷起。一道白色光影快速闪过,朱寘鐇化作一柄巨大的长剑飞击向刘瑾。正是心悟剑法的“白沙一剑”。
心悟剑法是陈献章从师傅吴与弼的崇仁剑法中提炼和顿悟出来的。陈献章离开师傅吴与弼后回到江门后,在山中静坐了三天三夜,悟得“虚明静一者为之主”,以为剑法中“心”具有主体、主宰的意义。心悟剑法的机理就是要心与剑,心与人,心与物达成一体,然后才可以做到剑与人、剑与心、剑与物达成一体。只要心与剑合,心与理合,剑与人合形成了心无内外、理无内外、剑无内外的内与外合一关系,那么就能达到心与剑合,人与剑合,人剑无内外的境界。心与理、心与剑、剑与人虽然是合一的,但心对于理、剑、形始终处于主导地位。天地万事万物,各种剑法、武学全因心而存在,因心而变化无穷,因心而不断创新和提升。陈献章的武学可以说完全是独树一帜,无限高度的,在武学机理和武学创新上来说,整个大明无人能出其右者。
这“白沙一剑”是心悟剑法的至高一剑,是陈献章晚年悟出的心剑境界。晚年的陈献章已经达到“静中养出端倪”的境界,陈献章特别注重“静”与“剑”的工夫,因为“静”即不累于物,不溺于俗。“静”可以去扰,“静”能平心气,“静”中有思,“静”中有悟,“静”中能养出“端倪”。何谓端倪?“心可得而拟,口不可得而言”。这“端倪”能意会到,但还真不好说出来。关联到“剑道”,它实际是对“武学机理”的一种体验式的理解,是一种直觉思维,也是一种无穷无尽的创新之道。所这“白沙一剑”就是每个人对剑法和剑道的一种领悟和理解,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候使出威力都不一样,是心意与剑意的一种交融,无招无式,无上限。随着每个人对“心、意、剑、气、道”的领悟,可以无上限的提升威力,到了高层境界,完全不需要形式上的剑,万事万物皆可为剑,飞叶摘花,剑气杀人。晚年的陈献章已经到了“天地我立,万化我出,宇宙在我”的无上境界。朱寘鐇这一剑,虽说没有达到陈献章的无上无我的境界,但已经达到万物归心,人剑合一的境界,威力足可开山劈石,穿岩削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