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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梦先祖

    “是我们考虑不周,给你们造成了麻烦。可你们不但没有动怒,还笑意盈盈地招呼我们,真是羞煞我了。

    不管最终大家能不能成为同门,就凭你们今日的这番举动,我已然把你们当成是朋友了。

    我叫鹿易鸣,以后你们就叫我易鸣吧。我旁边的这位女孩叫墨芊凝,也和我才认识不久。

    啊,对了,我该如何称呼你们呢?”

    “我叫林子祥,我旁边这位老实的兄弟叫荆昊。

    我俩都来自秦州咸城,而且还是一个村的,住得也近,从小就一起玩耍。平时呢,村里的其他孩子都管我叫小林子,管叫他耗子。

    嘿嘿,你们也可以这样喊我们。其实他一点也不像耗子,耗子那么聪明,而他总是笨笨的,哈哈。”

    “去你的。”

    荆昊被调侃得有些窘迫,抬起脚朝着林子祥踹了过去,好在林子祥身姿灵敏,一扭腰就躲了过去。

    荆昊不解气,抄起旁边书案上的经书就追着林子祥打了起来,林子祥左闪右闪,不时还吐舌头扮个鬼脸。

    看着他们打闹时欢乐的样子,墨芊凝和鹿易鸣相视而笑,心情如雨后晴空般明朗。

    今日虽偶有风波,但好歹结识了两个好心肠的朋友。这是墨芊凝和鹿易鸣在凌云宗里最先交好的朋友。

    林子祥聪明活泼,无意间就能将气氛调动热烈。荆昊憨厚和善,说话做事都令人放心。

    有他们在,墨芊凝和鹿易鸣也就更有了留在这里的底气。

    因为,朋友,有时候也是一种助力。

    ……

    后来,墨芊凝等人住进了专供报名者休憩的青孺馆。

    青孺馆占地广阔,东西两排各有屋舍百间,女住西排,男居东排,每四人共用一间。

    是夜,墨芊凝盖好被子,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这是哪儿?”

    她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着。

    眼前是一片坡度和缓的山谷,置身其中,从骨肉到毛孔都被清新的气息洗涤,整个人舒适无比。

    剔透的露珠停留在青嫩的草芽间,素白和淡红的满天星漫山遍野。抬头是流动的云翳,耳边有轻微的风声。

    这般的祥和安宁,似乎很久没有体会过了。墨芊凝就着那鲜嫩的草地坐了下来,双手抱膝,望向远处浓密的树荫。

    “嗬嗬嗬~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

    和蔼的笑声不断靠近,墨芊凝回过神,望见一位身着藏蓝色布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自己身前。

    他身材微胖,后背微驼,花白的发须梳理得很是整齐。

    “小娃娃,你真的打算要修真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

    望着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那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令墨芊凝心中一颤。

    “嗬嗬,我是你的祖先,当然什么都知道咯,我在世时也颇好求仙问道,寻访四海向高人求教。

    怎奈我天资愚钝,根骨不佳,直至咽气也没能修成正果。

    死后我到了冥界,冥王感我生前勤奋,又多行善举,便封我做了个阴差。

    这么些年,我时不时便来人间瞧瞧你们这些后辈,好在你们都安分守己,兢兢业业,让我地下有灵也不用担心。

    没想到,到你这里竟有了寻仙问道的想法,令我颇感宽慰啊。

    多少年了,你是后代的子孙里第一个跟我有同样追求的。

    那种不被理解的苦闷,那种难以磨灭的向往,终于有个家人能和我感同身受了,真好,嗬嗬嗬~”

    说罢,老者抚摸了几下他那山羊似的胡须,眼角眉梢尽是笑意。

    “原来……是我的祖先。怪不得……怪不得会莫名觉得熟悉。”

    如他所言,墨芊凝此时也觉得,那种不被理解的苦闷,那种难以磨灭的向往,终于能因为有个家人在感同身受而土崩瓦解,往日里由此生出的种种烦闷也终于烟消云散。

    祖孙俩相视而笑,草木正盛,晴空正好。

    “先祖,我明日就要试炼了,只有通过凌云宗的三重试炼,我才能正式成为宗内的一员。所以,其实道阻且长啦。”

    未知的往后,是波涛汹涌,是风云变幻,也许会直达巅峰扬名立万,也许会珠沉玉碎死于非命,也许会高不成低不就,最终泯然于众人罢了。

    只是,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要对着危机四伏负重前行,无法再享受平常人的岁月静好。

    她不由想起了在家乡长大的日子,想起了爹娘,挚友,师长,伙伴,那些亲切的小镇居民带给她的温馨和纯净。

    他们的一生多数是可以一眼望到底的,而她的一生却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可她不后悔这般选择,即使有朝一日跌落谷底,即使最终籍籍无名,她也要为着心中的信念自强不息。

    愿终有一天,她能突破出生与肉身的桎梏,真正地主宰自己的命运。在一次次披荆斩棘后惊艳蜕变,最终逍遥于天地之间。

    ……

    “阿凝,醒醒,醒醒!”

    恍惚间,墨芊凝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惊得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看着四周枝繁果盛的葡萄架和眼前突然凑近的鹿易鸣,墨芊凝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是在梦里。

    在梦里,她跟老祖宗谈天说地天哪……这事儿现在想想太不可思议了。

    “你之前不是说去河边舀点儿水喝吗,怎么靠在石柱上睡过去了?”

    鹿易鸣怕她坐地上太久会着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站了起来。

    “额……那个嘛……我昨晚没睡好,又逢这午后风和日丽,所以方才没忍住就睡着了,让你见笑了。”

    “你呀……以后还是注意些吧,若是着凉了闹肚子,那才折腾人呢。”鹿易鸣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嗔怪。

    “知道啦!”

    墨芊凝俏皮地吐了下舌头。

    ……

    “诶,耗子。你觉不觉得前面荡秋千的那个女孩子长得挺漂亮的,我上前去跟她搭个讪怎么样?”

    葡萄园角落处,在一片供人休憩的青石凳上,林子祥两眼放光地对着荆昊说道。

    “你现在的样子,就跟饿狗见到骨头一样。”荆昊满脸嫌弃地坐远了些许。

    “嘶!说什么呢你!”林子祥作势去扯荆昊的耳朵,但又怕惊动不远处那个花容月貌的姑娘,终还是犹豫着将手收了回来。

    “呆子就是呆子,不解风情。等本美男泡到了这个大美妞,你就等着羡慕嫉妒恨吧!”

    说罢,林子祥大摇大摆地朝着秋少架走了过去,而荆昊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个好兄弟,从来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儿。因为样貌讨喜,又会说甜言蜜语哄女孩子开心,所以自童年起,村里的不少女孩子都爱围着他转。

    偏偏这家伙还没个定性,今日跟翠苹去田埂间放风筝,明日又同红玉到石堆旁捉迷藏……简直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为何我同你玩了这么多年,却还是个死心眼呢?”

    说罢,荆昊郁闷地靠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