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阁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它不仅杀人,还贩卖情报。步天阁的情报网铺满了大夏的每一个角落,东至蓬莱,西至昆仑,南至南岭,北至大荒,但凡是有人生活的地方,都有步天阁的情报网。江湖上传言步天阁总能找到他们要找的人,不管是他们自己的人,还是他们要杀的人。
春宵苦短,艳阳高照。如果可以的话,游鲤愿意沉浸在这温柔乡里,永远都不要起来干活。
理想一贯美的不可方物,而现实往往现实的让人窒息。
游鲤一脸郁闷的看着手里的帛书,他从香莲坊一觉醒来,就有只眼熟的鸽子停在吟香姑娘的梳妆台上,脚上便缠着这封帛书,上面写着“角,五月初五,京城走失。”
“不是刚刚清理了一个么?”游鲤满脸倦怠,揉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嘟囔道:“我还顺便把他的委托做好了,钱都让你赚了,你就这么不知足!”
杀手的收入依赖于委托,击杀委托目标之后上缴目标的头颅,就能从步天阁得到一大笔钱和一段不短的假期。但几乎没有杀手需要休假,他们只要去温柔乡玩乐几晚,便会调整好状态投入下一份工作。因为步天阁用来控制杀手的奇毒“半步红莲”的解药,需要杀手们用委托数来换,成功的委托越多,得到的临时解药也就越多,靠着这些临时解药,步天阁的杀手们才能平安活过每一个月。
这其中有一个人却不同,正如他的代号一样,游鲤喜欢的事自由自在,拼搏、努力、连续工作是他最讨厌的三件事,没有之一。
“丢了就丢了,这都一个多月了,估计早就死在哪里。不去。”自言自语完毕,他手上轻轻用力,帛书便化为一束束棉线,他仿佛一个魔术师,将线织成的布帛回归了它们最初的模样。
游鲤将棉线们随手一丢,翻身搂住身边正在熟睡的吟香,吟香嘤咛一声,更让游鲤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
刚想着再来一遍快乐之事,怀里的吟香突然推开游鲤,娇声道:“你如此怠慢正事,栖鸦姑娘怕是要发脾气了。”
游鲤顿时失去所有兴趣。他起身穿衣,说道:“你也是栖鸦的人。”
吟香笑道:“栖鸦姑娘让奴家好好伺候大人,还传授了奴家很多大人喜欢的技巧,您可还满意?”
游鲤猛地回过头,死死盯着吟香:“栖鸦没告诉你,有些话不能说么。”
吟香被游鲤的眼神吓住,当即花容失色。
“大人饶命!!”吟香刚开口求饶,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手的,只一瞬间觉得胸口一通,她只觉五脏六腑都散开了,失去所有力气,脸色惨白地瘫软倒在床铺上,鲜红的血在床褥上开出大片大片的花朵。
陪伴自己几日缠绵的美人如今化作一具可怖的尸体,游鲤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他没有欣赏尸体的习惯。走到门口,推开木门,门外已经有人候着了。
来人是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穿着翠绿色的短衫,头上简单挽个髻并用素色丝带绑好,是莲香坊最普通最常见的丫鬟。游鲤看了看她的脸,恩,是个美人胚子。不过现在,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说。”
“游鲤大人,主人在后院等您,我为您带路。”小姑娘觉得面前的人仿佛一尊杀神,她不敢抬头直视游鲤,整个身体微微颤抖着。
游鲤不悦地看着小姑娘,小姑娘把头低的更低。也许是觉得为难一个小姑娘没什么意思,游鲤开口:“先洗脸。”
“是!”小姑娘如蒙大赦,飞也似的跑去打水,伺候游鲤洗漱。又给游鲤准备了馒头和小米粥作为早餐。
当游鲤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小米粥,放下碗,拿起小姑娘递上来帕子擦过嘴角,整好衣衫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小姑娘也不敢催,更不敢说话,只能有求必应,在一边忙前忙后伺候着。此时见游鲤起身,她总算松了口气,不管是面前的人还是后院的人,她一个都惹不起。只想着赶紧将人领到后院去。
游鲤随着小姑娘的引导下了楼,穿过一条长廊,过了一个垂花门,便来到了后院。他虽是这里的常客,但后院却是第一次来。
后院修的很是雅致,草木经过精心的修剪,葱葱绿绿,大小一致,没有一丝枯叶和黄叶,配上太湖石峰制成的假山流水,池鱼在假山下缓缓游动。庭院微风拂过,甚是幽静,这里的雅与喧嚣前院的俗仿佛是两个世界。院中百花争艳,莺歌燕舞,一座凉亭被百花拥在中心。将人带到后院,小姑娘谢天谢地地赶紧退了出去。
栖鸦一袭红衣坐在凉亭中抚琴,她低眉垂目,细细的柳叶眉下,弯弯的眼睛看着自己抚琴的手,白嫩的脸蛋上清抹一层胭脂,那粉色若隐若现,如冬日梅花。栖鸦脸上未带任何表情,似不食人间烟火;她的琴声悠扬婉转,似少女在轻叹,又似深闺佳人在诉说无限寂寞。凉亭四面系着纱帐,和风轻抚,轻纱飘动,琴案青烟缭绕,此情此景,那抚琴之人宛若九天落下的仙子一般。
只在看到栖鸦的时候停了一瞬,游鲤径直走过去,栖鸦停下了琴音。
“你怎么来了。”游鲤直接坐在栖鸦对面,他不喜欢香味,于是掐了熏香。
“我不该来?”栖鸦也不生气,她眼波流转,似乎是很久没见过游鲤,此刻正好好好瞧瞧他。
“你既然要来,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飞鸽传书。”
“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工作。”栖鸦叹了口气。有的人就连叹气都很好看,栖鸦就是这样的人。
但游鲤却似乎完全不懂欣赏,哪怕是这三天在吟香房里说尽了绵绵情话,此刻的游鲤只是冷冰冰地问道:“吟香是你的人?”
“这里全都是我的人。”她伸出纤纤玉指,好看的手指眼看着就要去点游鲤的鼻尖,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被游鲤侧头躲了过去。栖鸦很享受游鲤对自己的态度,她挑了挑眉毛道:“包括你。”
“哼。”游鲤笑了,他的脸色比杀吟香的时候更冷。
栖鸦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我的。”
游鲤开口:“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
游鲤笑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美?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为你倾倒?”
“难道不是吗?”栖鸦故意做出惆怅的样子:“以前你一步都不愿离开我的,像被打断了腿。现在你见到我就要跑,我都想打断你的腿。”
游鲤闭上眼睛:“你乱讲,我没跑。”
“噗。”栖鸦笑了:“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孩子气。”
“你若是来叙旧的,那就没有必要。”游鲤起身就走。
他一转身,栖鸦就已站在他面前。
栖鸦终于扫兴地开口:“真没意思,越大越不好玩了。”她伸手示意游鲤坐下,终于打算开始谈正事:“万剑宗长老杨群的人头今早已经交给客人了,客人付了尾款,表示很满意。轸的星图……我也收到了。”栖鸦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那层皮剥的太粗糙了,血淋淋的,吓死人了。”
“万剑宗的杨群能做到长老之位,武功本就不弱。轸一击不中便叫杨群有了防备。只是谁能知道杨群是个狠人,居然狠心毁掉自己半张脸来躲避追杀。轸虽然知道杨群在越城里,却不知道他具体在何处。”游鲤摇了摇头:“我还挺喜欢轸那孩子的,可惜呀,超期了。”
他似乎对轸的死十分惋惜,但他出现在轸面前对他下手的时候,却有如恶魔一般冷血且镇定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短刀“鲤刃”泛着嶙峋的寒光,深深刺进轸的心脏时,嘴里也只是不带感情的说出“超期”二字。
“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做正经生意的,最在乎信誉。”栖鸦嘲笑游鲤这悲天悯人的表情,道:“你杀他的时候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
游鲤看了栖鸦一眼,面无表情道:“你那生意看着可不怎么正经。”
“是啊,比不上你开的那什么破酒楼,一个杀手,不务正业。”
“鄙人喜欢躺着赚钱的感觉。”游鲤摸了摸鼻子。
栖鸦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从匣子里拿出一个册子,递给游鲤,道:“说说新任务吧。这是角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