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从来都是双向的，我选择了你，你也选择了我。——塔哲
百里牙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自己被那奇怪的烈焰灼烧后疼到了骨子里，身体不受控制时被拓跋远趁机重创。要不是慕容华这小子还算仗义，自己就要当场陨落了。
看着远处被冥蝶锁住的拓跋远，百里牙慢慢接近。这一招冥蝶噬魂他在战神营地的新晋元婴比武上见过。通过把自己的道体当作温养冥蝶的容器，修士可以把自己的意识附身到每一只冥蝶身上。
冥蝶是阴冥界的引魂使者，天生具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一般不是主修灵魂类功法的修士很难防住。一旦被冥蝶锁住，就会慢慢被蒙蔽主体意识，把自己当作一只蝴蝶，等到花脸将拓跋远的主体意识消磨殆尽后就能接管这具身体。慕容华的身体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容器越强，温养的冥蝶就越多，配合兀骨上人一脉的黑色锁链，即便主体意识清醒过来，意识仍会受到束缚，直到慢慢被蚕食干净。
“结束了吗？拓跋远，你的运气不知道是好还是坏，说你坏吧，你却成为了尘界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载道人。说你好吧，刚当上没几个时辰就被慕容华噬魂夺舍了。”百里牙也没事干，就在旁边静静等着。
灵魂和意识有什么区别呢？在尘界，提到人，大家一般指的是这个人肉体孕育的主体意识。肉体容易损坏，不少修士由于争斗、探险或是本来身体就有毛病等原因，会换一具新的躯体。躯体的种类分为自然人，人造人和类人。
自然人指的是孕育过主体意识的躯体和能够孕育出主体意识的躯体，这样的躯体可以被用来转生和夺舍。
人造人指的是修士自己炼就的各种灵体，用李梦那个世界的话说，可以分为生化人，机械人和其他物质构成的躯体。这样的躯体无法通用，一般是修士根据自我意识人为制造的。
类人指的是像赤霞这样的异类得道的，包括各种动物植物，山川河流等，类人的躯体和意识是一体的，没有灵魂和意识的区别，也没有物质和精神的区别。一般来说不同种属的躯体无法通用，所以苏慢慢才会认为李梦也是个异类妖怪。
根据东千牛域气宗的理论，意识一般指修士能够自我把控的那部分意识，灵魂指修士无法把控的那部分意识，也即是潜意识。我们前文常用主体意识来描述一个人，原因在于尘界修士的潜意识也即是灵魂不会随人的死亡而消亡，而是会游离在天地间。若是碰上了冥蝶，就会被带去阴冥界。若是碰上其它什么情况，也会发生相应的变化。
不管是主体意识还是灵魂都会带有这个人的一些记忆和烙印。曾经有位飞升期上人将自己的灵魂和主体意识分开，妄图参透其中的奥秘从而达到真仙境界，最后灵魂化作孤魂游荡在阴冥界，肉身带着主体意识成为了疯子游荡在尘世间。所以，但凡涉及到精神意识领域的都不是小事儿。
“不甘，不屈。”
“谁在说话。”拓跋远此时正和其它冥蝶一样绕着蓝色三瓣花飞舞，不知从哪里一直传来这样的声音。他脱离了蝶群的队伍，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其它冥蝶不停地向他发出疑问和邀请，来呀，自由啊，来呀，我们快乐的飞呀。这里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拓跋远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再次回到了蝶群。但他不再感受到快乐和自由，那是什么声音，为什么其它蝶不受影响，只有我听得到吗？我是谁？我，这里又是哪儿？“不甘，不屈。”谁在不甘心，怎么就是不肯屈服呢？蝶群将拓跋远紧紧包裹住，可这无法让他重新获得归属感。他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特殊。什么原因呢？原，远，拓跋远。好熟悉，谁是拓跋远？我？我是。对，我是拓跋远，我在战斗，我中了花脸慕容华的冥蝶噬魂。
突然，拓跋远眼中的蓝色三瓣花和冥蝶通通不见了，只剩下一条条黑色锁链捆绑着自己。眼前出现了一张英俊邪魅的脸，它是那样的美丽，就像中土的那些娘儿们。“拓跋远，你安心的去死吧。这具身体归我了。”“你是慕容华，休想，这是我的身体。”慕容华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了，“就算你能摆脱冥蝶幻境又如何，你的意识已经被我锁住了。哈哈哈，除非你能让你的意识也变成刚刚的怪火。哈哈，哪怕真有，最先烧死也是你自己。”
黑色锁链将自己紧紧捆住，拓跋远感受到了自己在变虚弱，在慢慢变得虚无，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慕容华。他的表情很舒服，似乎自己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通过锁链传给他。不，我要做点什么。拳豪前辈的不屈意志，你能帮我吗？“不甘，不屈。”我快要撑不住了，救救我吧。我好痛，我还想活下去。活着。就在拓跋远意识即将涣散之时，一股无名之火从拓跋远的意识深处冒起。不，我应该活着，我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倒下，我要战斗，战斗。纯白色的无名之火越来越大，黑色锁链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焰顺着锁链烧到了慕容华的身上。他们彼此都承受着白色无名之火的灼烧，痛痛痛，痛苦直接降临到意识的本源。这种痛感超越了世间的一切酷刑，这就是痛苦本身。
终于，还是拓跋远更胜一筹。他熬了下来。花脸慕容华英俊美丽的脸被无名之火慢慢烧掉，他不甘心，他是慕容氏族最英俊美丽的人，天生就能对爱好美丽事物的冥蝶产生强烈吸引力。为了实力，他放弃了自己的美丽身体，甘当冥蝶的容器。兀骨师尊，为什么，你的冥蝶噬魂不管用了。我的脸，啊，好痛，我还要飞升，我要成仙。火光散尽，竟然还剩下一只白色的冥蝶，拓跋远抓不住它。
百里牙很疑惑，这又是什么新花样儿吗？一只白色的冥蝶从身旁的拓跋远体内飞出，一路飞向空间壁，消失不见。
白色冥蝶飞了许久，它飞出了泠雪城，穿过裂谷，再飞过广袤的冰原，最终飞入了一个地下冰窟。冰窟内打坐着一个形销骨立的老道人。老道用瘦得只有骨头架子的手指轻轻接住这只白色的冥蝶。闭着双眼，面无表情地感叹了一句。
“莫道蝶恋花，春寒早还家。身是笼中雀，心飞何苦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