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了前来查看情况的道门弟子,苏惑将开天剑收在乾坤袋中,便是径直朝着林家寨赶去。十里路途也只是花费了他不过盏茶时间。
“这林家寨怎么会变得如此荒凉?”苏惑远远地便是看见了林家寨,不过那里已经是长满了植被,像是没有人居住过一样,破败不堪。
路上的几块石砖都已经被人高的杂草所占据;那几间木屋都已经爬满了藤蔓越莓,还有几朵小花点缀其上,不复往日的热闹喧哗。交错纵横的藤蔓、盘根错节的老荆棘都生长在一起,若是不仔细查看,苏惑都不一定会发现这里有这么一个村落。
苏惑抬头看向那村寨门口前的牌匾,在岁月的洗刷下,上面几个黑色大字都褪去了昔日的颜色,余下了残败的朽木。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惑感到有些意外,他仍旧记得,距离他上一次造访林家寨不过才过去不到半年时间,就在他登上蜀山道门前。
那一日,他还看见林清独自一人面对着来犯的幽教教众,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全都喝走了,不敢再踏入此地。
只是现在苏惑看见眼前的这般破落景象,他很怀疑这里是否还有人居住。
带着疑惑,苏惑拨开了如人高的丛生杂草,踏着青石砖的村道,朝着记忆中林清的那间屋子走去。
“这里的人都去了哪里?”苏惑思索着,但是转眼间,他已经来到了林清的住所了。这间房子有些不一样,不像其他的屋子,它还是像往日那般,没有发生过变化,没有被藤蔓占领。
若是以往,苏惑还没有走进村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听见林清以神识传音与他交流了。但是现在苏惑已经来到了林清的屋子前了,却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苏惑现在也没有多想,他随手就推开了屋门。吱呀的一声,木门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户枢都已经是将近腐朽了,恐怕苏惑稍微用力,它就会脱落下来。
“来人是谁?”就在苏惑推开门时,屋子里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林清。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一个老人发出来的,充满了沧桑感。
“林清道友,是我。”苏惑顺着声音望去,瞧见了坐在藤椅上的林清。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皮耸拉着像是一个患病虚弱的人,脸上没有血色,动作没有力气,就连说话也是那么的无力。
“你是?苏惑?!”坐在藤椅上的林清睁大了双眼,像是竭尽了一身的力气。
“为何你会变成这样子?这里的人呢?”苏惑心中充满了疑惑,着急着想要知道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让林清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遇见林清时,他的那般彬彬有礼,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大方。虽然他只能依靠着轮椅行动,但是却丝毫不影响翩翩风度。
特别是他的那一双神眸,能够洞穿世间万物一切,洞悉本源。在苏惑回归人间的那段时间里,它更是能够看破时间神光,发现了苏惑的存在。
可是现在呢?苏惑看见林清,却是只看到他那双无神的双眼,如同一颗黯淡了的天星,没有任何的光芒。
“说来话长。”林清摇了摇头,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甚是无奈,“我的族人们都已经被我遣散了,此地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终于是让我将你盼来了。”
“等我?”苏惑有些不解,他来这里是因为孤空告诉他,林清可以为他解开一些秘密,却是没有告诉他,林清也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如你所见,我的身体已经是非常虚弱了,恐怕也将命不久矣了。”林清使出了一身的力气,用双手从藤椅上撑起身子,正坐以对苏惑“我的这一双神眸也已经失去了很久了。”
“为什么会这样?”苏惑追问。
“因为我的家乡在召唤着我。”林清神秘一笑,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没有为他带来多少悲伤,亦或者是说,他早就看开看淡了这一切,“不久前,我有一日沉睡时,听见有人在不断呼唤我的名字,那是一种源自与血脉的呼唤,无法避免,我心生好奇,便是在不知不觉中回应了这呼唤,但是却不曾想我这一个回应,酿下现今这个结局。”
“召唤来自神界,有人以古老的法术在召唤着我。我原以为那是族人忆起了我们的存在,想要将我们接引回神界。”
“但是我却没有想到,这原来是一个陷阱。”林清缓缓地说着,只是语气中带有一丝自责与愧疚,“我的那一双神眸就是在那个时候失去的。”
“失去了神眸的我,元气大伤,一身本源之力几乎是随着神眸的失去而流逝殆尽,血脉中的神族力量也所剩无几,所以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些人以古术呼唤我,是为了得到我在人间的位置。他们强行夺去了我的神眸,为的就是能够以我的神眸为坐标,打开一条通往人间的界道。”
“我万万没想到,我竟然落入了他人的陷阱之中,成了别人的棋子。”林清苦笑着,接着他又咳嗽了起来,竟然吐出了几丝鲜血。
“打开通往人间的界道?”苏惑想起了大禹皇朝废墟上,鬼界界道大开之事,若不是苏真与历代先皇舍身忘死,不惜牺牲自己来封印界道,恐怕此时人间早就陷入了百鬼夜行的恐怖情况中了。
可是,若是神界通往人间的界道被打开了,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们呼唤我,想要打开一条界道,好像是为了来人间寻找某一样东西,我也不太清楚。”林清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与他们发生共鸣的时候,借助着神眸,穿透界壁的阻挡,侥幸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们在祭坛上不断膜拜祷告,一直吟诵着神族的古老咒语,非常虔诚。”
“可是在他们的周围,在祭坛之外。却是只有一片黑暗。若不是祭坛上有一道神火长明不灭,恐怕我也不会看见一点东西。”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了,再往后,我便是失去了一双神眸,落得如此一个下场。”林清指了指自己,而后便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你现在还好吧?”苏惑听见了林清所说的一切,并牢牢地记在心里,没有遗漏一个字,但是他却是非常担心林清现在的身体。
“无妨,还死不了,不过是失去了一双神眸罢了。”林清摆了摆手示意苏惑不用为自己担心,“我现在害怕的是,神界神族企图不轨,会利用我的那双神眸,真的打开一条通往人间的界道,以他们的实力,在人间中,恐怕是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来去自如。”
“倘若他们嗜杀成性,这人间免不了会遭到一场屠杀,到了那个时候,我便是造成这一切的罪人……”
“如今神眸的下落不明,我也不知道神族现在是走到了哪一步,而我现在却是行动不便,也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林清叹声道,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自责。
“罢了罢了,不说这事了。”林清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静静地看着屋外,看见了村子的破败光景,怅然若失。
“对了,你来这里想必不是偶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我?”林清忽然问起了苏惑,他想起了昔日第一次与苏惑相遇时的那一幕,便是询问着,“你能从妖界回归人间,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过去了那么久,你找到了那位给你留下信物的人了么?”
“嗯,不久前与她再次相逢,倒也是了结了一个心愿。我来这里也确实是有事情要问你。”苏惑点头,他一直站立在林清的身前,使得林清不得不抬头仰望他,所以苏惑只能够寻来一张椅子坐下,与林清面对面。
“林清道友可是知道仙玲珑么?还有这几件东西,你可知道它们的来历?”苏惑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几件宝物,鬼门关碑、妖界石斧、兵冢、以及方才得到的开天剑。
苏惑心中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这几件宝物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好像是同出一源。有时候苏惑觉得它们就好像是一个整体,但是他却是说不出来有什么相同之处。
“这是……”林清看见了苏惑掏出来的几件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宝物,两眼闪过一丝光芒,竟然露出了几分激动。他忙不迭地想要拿起一件宝物仔细端详,只是他行动不便,无法做到。
见状,苏惑只好亲自递给他。
“我好像见过这些宝物,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有关它们的一点信息。”林清接过宝物,不断摩挲着,他唉声叹气地说道,“只可惜我的神眸被人夺走,不然的话,我便是能够借助神眸的神威,洞察一切。”
“恕我无能为力。”许久后,林清满脸忏愧地对苏惑说道。
“那你知道仙玲珑么?”苏惑也不勉强别人,既然不清楚这些宝物,那也没关系。
“那当然是知道的。”林清点了点头,“仙玲珑可是仙界的灵宝,乃是女娲大神特意铸造出来的仙器,融入了女娲大神的一滴神血,具有不可想象的威力。”
“据说仙玲珑具有着能够改天换地、改变生死的力量。”
“若是能够打开它,便是能够得到女娲大神留下的所有力量。”林清说着这段话时,脸上满是敬佩与期冀之色,而后他望向了苏惑,“为什么你会问起仙玲珑?”
“只是某人告诉我,你知道仙玲珑的秘密,所以我才来问你的。”苏惑面无表情,倒也是没有选择将一切都告诉林清。因为林清现在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也不想徒增林清的烦恼。
“哦。”林清点头,没有多说。
两人相对而看,一时无言。
许久后,林清先开口,打破了安静,“我的神眸已经被人夺去,如今我也没有多少力量了,若是你有机会,将神眸夺回来,或许能够断去神界的联系。”
“可是你那双神眸如今又在何方?我如何能够寻到它?”苏惑摇头。
“这便是一个难处了,神族太强大了,他们的神力能够透过界壁的阻碍,影响到了人间,我的那双神眸被他们以神力遮蔽住了,我也不太清楚。”林清叹声道,“一切随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