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边,密林旁,一间小屋前架起了一个偌大的烧烤架子,在它的上面横串着一只巨大无比的老虎,它的皮毛已经被扒光,内脏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在那松香木炭燃烧着的烈火炙烤下,这虎肉正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它香酥金黄色的外表下,是油脂的不断分泌,发出滋滋的声音,闻者无不食指大动。
当一旁的老者朝着这已经被烤了七成熟的虎肉上散播了香料时,一股浓香顿时窜出,弥漫在这方圆十里。
林中的走兽闻到了这股香味也忍不住低吼起来,慢慢地靠近了这里。但是当他们看见了老者的存在后,却又纷纷低下了头,发出了呜呜低吟,好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最后竟然都夹着尾巴逃走。
老者笑了笑,没有理会这些野兽,而是继续专心致志于炙烤虎肉。
屋中的苏惑仍旧躺在床上,唯有那一扇窗能够让他看见屋外的景象,但是恰巧的时,老者炙烤虎肉的那个地方,正好在小窗的死角视野中。
所以苏惑也无法看见老者是如何炙烤虎肉的。但是透过这香气,苏惑有万分的确定,这老人的手艺必定不会掉价。
毕竟,能吸引周遭众多野兽的烤肉,那还是非常少见的。
屋外阳光明媚,袅袅炊烟升起,伴随着浓郁肉香四溢。不多时,苏惑便是听到屋外的动作声停了下来,那松香木炭燃起的烈火已经熄灭,热意也开始渐渐散去,苏惑便是猜测这老者应当是已经将虎肉烤熟了。
果不其然,大门被微风轻轻推开,那熟悉的老人的身影出现在了苏惑的面前,他的手上正端着几块烤肉,还有一碗黑不溜秋的不知名的东西。
“来,快尝尝我的手艺,我已经快百年没有做过烧烤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生疏,你帮我品鉴一番。”老者谷灵二话不说就将那烤虎肉端到了苏惑的面前,还不忘介绍,“这是灵虎心头肉与头颅骨髓,乃是灵虎一身修为的凝聚之处,也是他们身上最为宝贵的部位,甚是稀有。”
“我以秘法烤制,将灵虎的一身灵力尽皆锁到肉中骨髓中,保证原汁原味,快趁热吃。”老者将这熟食端到苏惑的面前,就差直接喂他吃下去了。
苏惑虽然佯装不动心,但是他早就已经被这源源不断,挠心掏肺的香味给征服了,手已经是禁不住地朝着那盘子中的虎肉伸去。
不过瞬息间,苏惑便是连连塞进了三块烤虎肉,来不及细嚼慢咽便是一口将它吞入对重。腹中。
一阵暖意传来,苏惑只觉得周身舒坦,比喝了那安魂参汤还要舒服。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这一过程,那已经落到腹中的烤肉顿时散化,肉中蕴藏着的浓郁灵力同时爆发出来,朝着苏惑的四肢百骸涌去,为他修复伤体,更是为他补充了不少灵力。
苏惑虚弱的身体在此时骤然恢复几乎五成,立竿见影。
感受着身体的这一连串变化,苏惑只觉得震惊不已。
这所谓的灵虎烤肉竟然有如此功效,这真是意想不到。
“太好吃了!这灵虎烤肉比那安魂参汤还要有用!”苏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赞叹之声。
可是一旁的老者谷灵早就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幕,对于苏惑的表现,没有一丝的惊讶。
苏惑只觉得意犹未尽,便是急忙地询问老人谷灵,“前辈还有这种烤肉么?”
“灵虎本身就稀少,在这大灵界更是如凤毛麟角,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去捕猎他们,只是今日为了你,我才会破戒杀了一头,为你治伤。”
“而且这灵虎心头肉和头颅骨髓更是稀有,虽说它们的效果极其显著,但是量也是非常的稀有。”
老者忘了苏惑一眼,便是摇了摇头,“这灵虎身上最为宝贵的两样东西,方才都已经被你吃光了。”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从老者那里听回来这么一句话,苏惑也是感到非常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这世间万物不过都是眨眼云烟,今天你吃我,明日我吃你,闭上眼睛,这一切都过去了。”老人谷灵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可惜,他双眸目光如电,像是看见了别人所不能看见的东西。
“前辈所说极是。”苏惑嘴上吃着这香味扑鼻的烤虎肉,心中却是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询问这老者的来历,这是他非常想要知道的事。
“你这娃子懂什么,莫要学他人拍马屁,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一切当如实道来。”可是谁知道,老者对于苏惑的认同不屑一顾,反倒是教训起苏惑了。
苏惑哑然,却也是不敢反驳老者的话。他只好默默地将盘中烤肉一扫而空,嘴唇咂舌,回味着那不可多得的美食。
“如何?你吃完这肉,身体也恢复好了,接下来又有什么计划?”老者见到苏惑不说话,双眸闪过一丝异色,以为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便是转移话题。
“前辈之恩,苏惑难以言谢,应当以生命回报之。”
“只是我还有诸多事情要做,不得不离开这里。”苏惑微微一愣,虽说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但是眼下他却不知道第一步该如何迈出。
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他在妖界那时,整个妖界之中,唯有他一个人间来者,他想要回去人界,若非机缘造化之下,得以侥幸回归,他还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他误入这灵界之中,心中仍旧想要回去,但是现在他也没有点滴头绪。
“诸多事?是何事?”老者面无表情,追问着苏惑。
“回去人间。”苏惑想了想,脑海中倒也没有一个真正的目的,只能以此来回答老者。
“回去人间?”老者谷灵听闻苏惑这么一说,脸上倒是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这灵界中灵气浓郁无比,比之人间还要胜却无数,是修炼的绝佳之地,只在仙界之下。”
“以你的资质,若是肯潜心在这里修炼,说不定,不需要百年的时间就能达到飞仙之境,如此造化,难道你不觉得可惜么?”老者言语之中似乎另有它意,只是苏惑听不出来罢了。
“虽说灵界是修炼的圣地,但是晚辈无意中进入灵界,在那人间中,我还有许多羁绊不能舍去断绝,自然是不敢留在这里。”苏惑想起了苏童他们,与他们分别已经快要过去二十多年了,如今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苏惑一想起那人间中,幽教大兴,而苏童与他与那幽教有着诸多瓜葛仇恨,若是她独自一人遇上了幽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里,苏惑心中就是非常的担忧。
“俗世之中,人情世故,冷暖仇恨,多不胜数,哪怕是步入修道一途,也难以割舍。确实如此。”老者点点头,认可了苏惑的话,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眸中竟有几分落寞之色。
“莫非我刚才说的几句话触碰到了前辈的旧事?”苏惑一惊,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事。
“回去也好,落叶终究是要归根的。”老者双眸充满了沧桑,但是不过瞬息间就恢复如初了,“可是你要如何回去?”
“这个,我也在思索着。”苏惑挠了挠头,他自知以他的实力尚且不能够打开界道,强行回归人间,只能够寻找一些旧日遗留下来的天成、或人为的界道回去,除此之外,便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也就是说没有办法了。”老者干笑几声,毫不掩饰地指出了苏惑的问题所在。
“确实如此。”苏惑点头,但是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当即便是追问着老人,“莫非前辈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呵呵,你们这些人,唯有这个时候才会想到我。”老者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惑,也不动作。
“前辈神通广大,苏惑甚是佩服,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何人?”苏惑讶然,他看着这老人,越看他便是觉得越神秘。
“我曾经也是人间之人,若非那一界出了些问题,我也不至于会来到灵界中。”
“我当初为了寻找解决那件事情的办法,不惜以身试险,破碎虚空,步入界道中,只为了能够在其他的几界中寻到些有用的方法。”
“只可惜,我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却是几乎一无所获,无奈之下,我只能寻了这么一处地方,在这里慢慢等待……”老者轻描淡写地道出了几句话,苏惑听得云里雾里的,看似听明白了,但是却对老者所说的毫无头绪。
“不知道前辈所为何事?”苏惑面带一丝忏愧问道。
“算算日子,如今人间中几乎要变天了,对吧?”老者神秘一笑,没有直接道出其中的真正内容。
“这……”听到他的话,苏惑只是一愣,他不知道这老者为何会这样说。毕竟那人间中似乎真的快要变天了,幽教大兴,莫非老人所说的隐喻此事?可是他又从何得之?难道他有预知未来,洞穿界壁的神能?
“果然如此。”见到苏惑这般神态,老人端起了仅剩下残羹冷炙的盘子,没有再理会苏惑,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幽教大兴,孰能不知?”
当老人谷灵迈出最后一步时,从他的口中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苏惑听在耳里,震惊万分。
“虽是人间事,谁又能置身事外呢?就连这灵界都逃不过一劫。”
“这里的天,也要变了。”
话毕,老者便是消失在苏惑的视野之中,窗外并没有传来他的脚步声,但是如果知道他还在外面,他的气息仍旧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