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淮,东业洲南部一隅
其内数国势力错综复杂,但已近百年未起战事,各国国力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安定祥和。
然而就是这般欣欣向荣之下,却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心酸。官无良,商无道,让不少平民百姓成为了“繁荣昌盛”的基石。
清晨,一个衣衫破烂、骨瘦嶙峋的老者停伫在一座宅院外打量起来。
他眉头紧锁,心中生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座...这座医馆好奇怪,那个乳臭未干的瘦猴真是大夫?”
老者稍作迟疑,轻叹一声后便颤颤巍巍走了进去。
越过大门,医馆一览无余,与寻常的室内医馆不同,这座医馆由宅院的前庭改造,呈田字型,中央一座小亭连廊四方,左侧是药柜,右侧是十座汤药熬煮土灶,后方正堂是病患驻留场所,置有二十余张病床。
一名面色泛白,皮包骨头的青袍少年在中央小亭为他人号脉的同时,嘴也没闲着,一根根小山参嚼个不停!
少年名叫程玉。
他今年十四岁,自小便与父母一样患有顽疾,不堪病痛之下摸索医术,时间长了竟久病成医,众多医书也令他在医术上学有所成。
平日里为乡里乡亲看病问诊,渐渐地也有了些钱财,与父母合计后,来到宁安城里租下了这座偏宅开设医馆,仅仅半年时间,就有了少年神医的名头。
“咦,这位老丈的情况看上去有些不妙!”
程玉不经意间看见病患队列中有一位衣衫破烂,骨瘦嶙峋的老者,似乎就要迎风倒下。
“各位稍候,那位老丈病得有些重,我得先为他诊断!”
他下意识里从桌柜中掏出一根小山参塞进嘴里咀嚼,疾步上前搀扶老者。
排队的众人没有异议,这位程大夫先救重、救急的原则他们还是知道的,于是纷纷让行。
老者随程玉来到台桌前坐下号脉,难以开口,刚提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
程玉见此没有询问,号完脉象,写下药方便让助手扶老者去正堂的病床上休息。
老者心中有愧,没走两步便拉停了扶他的助手,回头欲言又止:“程大夫,老叟……”
程玉充耳不闻,只是挥了挥手。
行医以来,他见了太多没钱治病的穷人,他们都是拉动繁荣表象的牛马,都是苦命人罢了!
“老叟只剩这只祖上传下来的钱袋,还望程大夫不要嫌弃——”
老者见程玉把这只巴掌大小的钱袋收下才稍稍安心,在助手的带领下躺在正堂的病床上歇息。
一对看上去四十余岁,病入膏肓的夫妇躺在病床上看着小亭中的程玉,欣慰道:“有子如此不枉此生了,不过,要是能看见玉儿娶妻生子就好了——”
他们正是程玉的父母
程母吃累,准备宽慰丈夫,却听一道厉声从外传来。
“让开!让开!”
待诊的众人循声看去,纷纷让行,只见一队面带油光,身形魁梧的官差从正门进来。
程玉见到二十来个官差,一下精神起来,将只剩半截的小山参揣了起来,上前陪笑道:“不知各位官差大哥来此所谓何事?”
领头官差细瞧了一眼程玉,询问道:“你就是程大夫?”
“我是”
“你的药吃死了人,跟我走一趟吧!”领头官差丢出一包药渣,冷声道。
此言一出,不等程玉作答,在场众病患哗然,表示不信,正堂内的程父程母也艰难起身,想了解情况。
领头官差见众人不信,叫来人证,“胡夫人!”
只见众官差身后走出一名哭哭啼啼的婀娜美妇,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指道:“吃了你的药,我的丈夫就没了……”
程玉记得她,她丈夫是纵欲过度,精元亏损,于是开了一副固本培元的药。
“你的药大补过剩,便将我的丈夫吃死了。我已找济世堂的张大父验过药,他可以作证!”
胡夫人情绪激动,胸口起伏看呆了众人,哀啼之声也洋洋盈耳,众人都觉得她颜之有理,转头看向程玉,表示质疑。
程玉还没作答,一道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经我验证确实如此,程大夫年龄尚小,医术不精,疏忽下开错了药也不意外!”
一名三十来岁的俊美男子应声而出。
程玉也认得他,他便是张大夫,同时在人群里也瞧见了宁安城内的其它几家药堂金主。
程玉捡起药渣略一查看,便发现有一味助效之药并非自己所开,只是稍作思虑,他已了然,示意助手将昨天的备录药方取出。
怒喝道:“诬陷,分明是诬陷!”
接过药方,高举而起,朗声道:“我有备录药方,可作……”
“比对”二字还未出口,便被打断。
一名老翁在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搀扶下缓缓从正堂走出,要为他正名:“程大夫绝不可能开错药,三个时辰前我中了蛇毒,你们济世堂的庸医二话不说就要据我的腿……”
程玉闻言十分感动,上前与汉子共同搀扶,对张大夫讥讽道:“你看,他被五步蛇咬伤,现在走十几步了,你能治好?”
张大夫红了脸,程玉又大有深意的看向人群中的几个药堂金主,高声道。
“多少疑难杂症到了你们那里束手无策,而我却药到病除,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的医术,这堆药渣定然有鬼!”
深有体会的病患闻言激昂,点头称是。
“他无证行医,他的药吃死了人,他有罪!”
人群中再次传来声音,说话的人是药堂金主之一,是个珠光宝气的胖老爷。
领头官差不等程玉解释,直接上手抓人,正准备给程玉戴上镣铐,一双干枯的手抓住了他。
程母拖着虚弱的身子,吃累的嘘声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你是何人!”
“我是他的母亲,还望小哥好生调查,莫冤枉了好人!”
领头官差不耐烦的看向程母,不屑道:“好人?你知法犯法,还敢妄称好人!”
“我犯法?”程母气急攻心,险些栽倒,拽住领头官差衣袖,憋怒道:“我有何罪!”
“纵子行凶!”
“噗”
程母一口老血喷出,两脚一蹬,直接没了,程玉大脑麻木,失声喊道:“娘呀!”
程父抄起拐棍,跌跌撞撞冲向领头官差,就要打人,官差身形一闪,夺下拐棍,程父一个不稳,栽倒在地,抽抽了两下,当即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一条哗哗作响的镣铐出现在程玉面前。
“请吧,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