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马力傲来了基地之后,常常不见踪影,他自然也不可能跑出这围墙森森的基地。
只是他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到大家都休息了才回房间。
谁都不知道他整日在那个荒芜的操场上干什么。
一开始,基地里的人都担心他不能适应这里生活,所以除了安排一些简单的帮厨和清扫工作之外,便放任他自由安排时间。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看管基地的孩子们、完成对人类社会的调查、对人类社区的供电和供水系统的暗中支持……
每个人都很忙碌,大家逐渐习惯了马力傲的不务正业。
孤星人生来理性,看上去也有些冷淡,这种冷淡倒不是说对人不友善,相反是出于尊重对方的选择,才留给彼此足够自由的空间。
就像于鹤翀虽然很在意齐菲儿,但他还是很尊重齐菲儿的兴趣,关于齐菲儿所擅长的教学以及他认为自己所不擅长的人类教学这块儿,他虽然是名义上的校长,但从不过问,给予百分百的放心。
在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于鹤翀发现了马力傲志不在数理化,虽然这和原先设想的不太一样,他原设想齐菲儿担任了文化和艺术方面的教学,其余的学科总有一项是马力傲擅长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放手让他去干,他明知他每天在操场上翻土、铺路、挖掘,填埋,当清平问起来的时候,于鹤翀会帮着马力傲说话:“这孩子在干一件大事。”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他一直埋头在操场上捣鼓了整整一个月。
最后完成的时候,惊艳了所有人。
当他终于完成的时候,最先得知的竟然是齐菲儿。
马力傲和清平同住,但因为每间宿舍里只有一个洗手间,马力傲洗澡的时候会选择去公共浴室。
就这样,有一天,齐菲儿看管好孩子们入寝,从孩子们的宿舍里退出来时,在浴室门口正撞见刚洗完澡的马力傲。
马力傲显然有些意外,但在这个基地里面,他最亲近的就是同为地球人的齐菲儿了。
看到齐菲儿,他止不住咧嘴笑了。
齐菲儿立刻回了一个笑脸,她见马力傲心情很好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马力傲,你怎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这一个月,你都在忙什么?该不会想代替清平做食堂大厨了吧?”
马力傲知道齐菲儿在拿他懈怠教学工作开玩笑,挠着头辩解道:“没有忘记。我没有忘记来这里是要教孩子们的。我这一个月都在布置教室呢!”
“布置教室?”齐菲儿一双小鹿眼瞪圆了,“这基地里还有我不知道的教室?”
“有的。”马力傲凑近了齐菲儿说,“你跟我来。”
马力傲将放着毛巾和肥皂的洗浴篮放在盥洗台上,差一点一把牵起齐菲儿的手。但思及校长的怒容,他手还是规规矩矩地朝齐菲儿勾了勾:“上天台。”
“教室在天台?”齐菲儿莫名激动起来,“你小子也太有创意了。”
“哎呀,不是。不是。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跟我上楼就能看见了。”马力傲大跨步走在前头,很快七绕八拐带着齐菲儿从消防通道一直走到了通向屋顶的大门前。
他扒着门楣,向上跳了一下,摸到一把钥匙,把通往天台的铁门打开了。这之间有个插曲,之前有一次清平带着马力傲上天台维修卫星天线的时候,他暗暗记下了藏钥匙的地方。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齐菲儿惊讶不已:“马力傲,我在基地这么久,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马力傲显然对夸奖很受用。
甩了一下头发,湿发上的水珠甩了齐菲儿一脸。
两人都嘻嘻哈哈地笑了。本来就是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尤其在这种时候,更有一种避着大人耳目干坏事的刺激和兴奋。
“来。”晚上黑魆魆,铁门上有一道门槛。马力傲怕齐菲儿摔着,让她撑着他的手臂跳进来。
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亮堂堂挂在半空中。
又是在冬天,夜晚清冷的空气吹得两人都一个激灵,齐菲儿关心了一句:“马力傲,你让我看什么?你头发还是湿的,快些吧。别着凉了。”
齐菲儿的眼睛也没闲着,绕着整个天台寻找,哪里有教室?
一转眼,马力傲已站到了天台的一边,对齐菲儿挥手:“菲儿,这里。”
齐菲儿迎着风跑过去。马力傲站的地方几乎贴到了屋顶的外沿,看得齐菲儿心发慌:“马力傲,你小心点。”
她怕马力傲摔着,扯着他运动服的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
可眼前的景象让齐菲儿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鼻子跟着都有些酸酸的了,因为这个男孩这一个月靠一己之力做出了这么漂亮的一个操场。
他将操场分为了四块,四分之一是草坪,围建了一圈跑道。四分之一是篮球场和健身区。四分之一是种植园,还有四分之一竟然开掘出了一个小鱼塘。
因为没有塑胶和柏油,那一圈跑道是一点点用砂石铺的,还有整个草坪,将原先操场上的杂草进行了修剪和整理,看上去整整齐齐的。单双杠是本来就有的,现在重新刷上了油漆,在月光中泛着锃亮的光泽……
齐菲儿真的要哭了。
“你怎么做到的?”齐菲儿抓着马力傲的袖子。
人类在夜里会变得异常感性,这是人类才有的特点。
马力傲激动地握着齐菲儿的手,一手指着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像一个将军检阅着千军万马:“这是我梦想的操场。还有种植园和池塘,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在高中的时候,体育活动也是个奢侈品……”
说到高中生活的两个人,都霎时变得感性起来,是啊,谁能忘记每天睁开眼就是在朦胧的晨曦里晨跑,到了晚上熄了灯打着手电继续刷题的日子呢。
两个人说着说着,一个顾不上刚洗完澡,一个顾不上有人给她留了门等她回去,膝盖靠着膝盖席地而坐,聊起了高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