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路走来,已经过去近三个月了,也已经无限邻近老叫花子的石佛之约了。
在和大家一起过完这年的中秋节后,由于可能要和师傅走好长一段时间,默然就让南叔和四小回淮阳周家等他,他和师傅赶去赴约。
“小子啊,我们要准时在腊八的那一天赶到石佛顶!”
“师傅,按您说的地方时间上没有问题,只是师傅您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约会,好让徒弟我心里有底啊,这一路怎么问你也不说,现在快到地方了怎么也该说了吧?!”
“好吧!”
原来老叫花子,真实姓名姓楚名子玉,幼年时不知道什么原因与家人离散,甚至自己最早的记忆就是一个人在外面讨饭,似乎是一个天生的小乞丐,惟一可以知道自己是谁的就是一块玉佩和一方锦帕,玉佩当然是他的名字,锦帕之上绣着一对鸳鸯,其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自己是谁?家在哪里?
在八岁之前一直跟着一个老乞丐到处乞讨,直到有一天老乞丐快死的时候才告诉他,他是老乞丐在一个风雪之夜捡来的婴儿,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老乞丐只记得好像是江西一带。老乞丐说当年的他因为实在不忍心眼看着一条小生命就这么被风雪断送,所以就才收养了他,带着他到处乞讨。
这之后,小子玉就到处打听江西的方位,一路向江西乞讨而去。历时半年,终于走到江西境内,其中艰难无法言说。接下来就开始到处打听,一听说什么人家丢了孩子,就赶紧去看,结果一次次失望,一次次落泪,用了近五年的时间几乎走遍了江西全境,一无所获,他由开始希望,期望,到后来的失望,绝望,那一次次麻木的惯性的打听着,似乎成了一种本能,一种习惯。
也许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天他来到一个叫楚家庄的地方,一个江湖中人也称为剑庄的地方,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他,只是下意识的打听了一下,结果真的就听说在十年之前此庄主人江湖人称万剑君的楚良君曾经丢失过一位小公子,他想反正已经来,就再问一次吧,但是来到门口,看着那红墙高瓦,他又迟疑了起来,这一路他遇到很多这样的高门大院,不是被撵出来就是打出来的,谁让他是一个小乞丐呢?
“请把这个东西转交给你们庄主,这是他一个故人让转交的!我等着回话!!”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用锦帕包着玉佩来到那个门口的家丁面前说道,他想反正这样了,是就是了,不是以后也不找了。
那个门丁奇怪的打量着他,看着他手里的锦帕,问道:
“你是说这个吗?是什么人让你送过来的?”倒是没有因为他是叫花子而轰撵他离开。
“那人说了,是你们庄主的故人,你通传不通传吧,你要不传,我就走了,反正不关我什么事。”他故作轻松的道。
“这样啊,那好吧!”那个家丁犹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给传一下,谁知道是谁呢,万一是什么武林前辈可得罪不起,武林中这样的怪人可不少。
“庄主,就是这个小孩说是您的故人转交!”半晌,就见那家丁领着一中年人走到跟前道
“小兄弟,是何人让你转交于我的?那人现在何处?”那中年人道
“你是什么人?敢问那玉佩和锦帕与你有何关系?你需告知于我我才能说。”子玉道
“我就是你要转交的庄主,你转交的玉佩和锦帕乃小儿之物。”中年似不想多说
“你就是庄主,有何凭证?”
“这需要什么凭证,方圆之地何人不识我,你可以随意询问。”
“那好吧,我告诉你,那东西就是我的!”子玉很是平静的说了出来,似乎说了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什么?是你的?”庄主,疾步上前转到他身后,伸手就扯下了他那件破旧且破烂的乞丐装。
“是你,果然是你,你是子玉!后背的胎记一点也没有错。”庄主激动的道
反而子玉一脸平静,也许这本该就是他意外地吧,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自己设想过多少种与家人相遇的方式,每一种都想了不下百遍,他已经麻木了。只是知道自己的意识中,他找到了家,一个曾经设想梦想多年的家。
“你找过我吗?嗯,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已经被狼吃了或者饿死了,或者说你们根本无所谓,是不是呢?”子玉虽然口里说着责问的语气,但是依然一脸平静,这对一个还不大的孩子来说这是什么样子的经历才能够造就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子玉的第一句话,让庄主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事实上,当年遇到仇家来袭,只好把孩子放在一个他们以为安全的地方,希望等仇家退了之后再去找回来,谁知道再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们也找了一两年,但是没有一点消息,他们也确实以为孩子已经遇害了。但是这话让子玉说出来就有一种好像刺骨的寒意,一个才这么一点大的孩子,他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和心境啊,庄主忍不住地把他抱了起来向庄内走去。
子玉已经回到家里快一年了,爹娘对他都还不错,毕竟一个失踪这么多年的孩子自己找了回来,这是多么让人惊奇的事情。但是他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他常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不是自己的家,他在父母的眼里看到的最多的是同情和怜悯,似乎不是自己需要的那种东西。
有一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这个弟弟很聪明,从小就被父亲用各种方法培养武学基础,人也很聪明,现在已经可以把父亲教的一些武学招式练得似模似样,父母常常说他是一个武学奇才,看着他的时候也是满脸慈爱和期望的神色。而子玉很多时候都是一言不发,父亲也教他练武,可是似乎他总是把那些东西使得乱七八糟,弄得父母直摇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神情是显而易见的,以后也就很少让他练武了,给他找来了先生,让他学文事,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就和先生学起了文事,这个方面总算还可以,对先生教授的东西也还能够理解和接受,但是随着弟弟也加入学习,那种距离就看出来了,似乎聪明的人真是无所不能似的,就连先生也常夸弟弟聪明天才,而他,先生只是说:“你没有你弟弟聪明,所以能学多少就尽量学,不懂得自己多想想,或者问我不要去打扰你弟弟的学习,他的聪明不是你能比的,你要是去他一起学,反而耽误他。”
先生的话,父母的反应他都一一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寻亲生涯已经把他的性格锻炼的极其坚韧,他不会轻易的生气,也不会随便的为难谁。毕竟再怎么样还能比自己做乞丐的那些年受到的白眼多吗?但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直道有一天,他走到演武场的时候,看到弟弟在里面练武,就走了进去,弟弟看他进来就停了下来,和他说话,而平时弟弟对他也很好,所以他就和弟弟说了起来,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弟弟说他练武的事情,他就这么听着,有的时候他也很羡慕弟弟可以练武,但是从来没有到嫉妒的程度,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练武可以改变什么。
他们正聊着的时候,就看见父亲一脸深沉的神色走了进来。
“子玉,你在这里干么?不知道你弟弟在练武吗?你不知道这样会打扰他吗?你不知道练武人讲究一日练一日功吗?你这样会害了他你知道吗?还不出去!自己去先生那里领罚!!”父亲道
“好,我去领罚。但是我问您,我到底是不是您儿子?”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你,你,你怎么说话呢?要是你不是我儿子,我会在十三年后把你领进家门吗?”父亲吼道
但是子玉头也没回的向前走着,他真的很伤心,他发现他似乎根本不该回来,如果不回来心里至少还有一些希望,现在呢,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真的不知道!恨,没有,他们是自己的父母,爱,似乎也很少,他们似乎只像一个在资助乞丐的善人,也许他不该回来,子玉这么想着。
见过先生后,对先生说了父亲的意思,先生也深以为父亲的对的,狠狠的惩罚了他二十下的手板。他没有哼一声也没有再看先生一眼往外就走。
晚上母亲把自己叫了过去,父亲也在。
“子玉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父亲说话呢?虽然早年我们没有找到你,但是我们也找了,你回来得时候我们不是一样很高兴的把你迎进了门?”停了一下,又道
“也许你父亲今天下午说的有点激烈了,但是也是事实啊,你要理解你父亲,你也大了不是?子新是将来剑庄的希望,你学不好武功,我们没有逼你,但是剑庄总是要人继承的不是吗?你以后多配合你弟弟,他比较聪明你也多学着点,不要让你父亲和娘为你操心了。好吗”
子玉平静的看着父母,就这么看了好久,忽然说道
“爹,娘,孩儿不孝。你们多保重了,以后你们会跟以前一样不再为我操心了。十年后我会回来和弟弟一比高下。”说完没有等父母说什么转身就走。
“你,你还反了你,我就不信你能走到哪里去!?”父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母亲叫了一声,他没有回,就听母亲叹了一口气。
子玉觉得自己忍了很久了,他不属于这个家,他格格不入,今天父亲的话只是提前给了他决定。至于说和弟弟的十年之约,只是他那不服输的性格下意识的反应,也许他早就有了和弟弟一比高下的念头吧。但是随后几天他都没有走成,大概是父亲吩咐过什么,只要他出门总有一人跟着他,直到半个月后,他才成功的走出那个家,又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不过这一次,他的目的不在是寻亲,而是寻师,他绝不相信自己比不过弟弟。
就这样子玉和当年寻亲一样,到处拜师,结果不是人家嫌弃他年龄已大,就是他没有钱,两年多别说拜师,就是门也没有入。不过子玉还记得当初自己父亲教过自己的那些所谓的武学基础,他每天坚持练习,这方面倒是让他练得很扎实,但是这有什么用呢?他需要一个师傅,一个可以教自己武学的师傅。再过几个月,他就十六岁了,可是拜师依然渺茫无期。
也许上苍真的是公平的吧,在他整整十六岁这天他遇到了自己的师傅天机上人,正式的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
十年后,楚家庄,抑或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