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忘情缠绵的二人,被一阵轻咳惊散。
张贞娘满脸羞红地从西门庆怀中挣脱,跑进了屋子。
意犹未尽!
满心遗憾的西门庆,目光复杂地望向林冲的前老丈人,如今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张教头。
“有张老这般岳父,真乃西门庆之大幸!”
张仁有心呵责,可一想到女儿不知那根神经错乱,就自己刚出趟门的须臾功夫,便被眼前这个不知根底的野男人哄得五迷三道,对林冲不再死心塌地,反而与野男人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还能说什么?
“唉!总之家门不幸,女婿被陷害,前狼未驱,后虎又至,不知是福是祸!”
张仁心中发苦,但一想到女儿能回心转意,不再一条道走到黑,愿意择人再嫁,这也好,只要她幸福,即便自己就此死去,也能瞑目!
“老夫尚未答应将贞娘嫁你,你何幸之有?”
老丈人不给好脸色,西门庆能理解,毕竟林冲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
“作为岳父,您能鼓励、安慰女婿林冲,免除他的后顾之忧;作为父亲,为避免贞娘遭高衙内骚扰,将她接回娘家。有张老如此,真乃林冲之大幸!怎不叫我动容?”
“可如今,莫说林冲已休贞娘,不是你女婿,即便是昨日贞娘,已悬梁尽洁;今时贞娘,乃重生之贞娘,自是我西门庆珍爱呵护一生的女人,有您这般磊落无私,真诚朴实,不向权贵低头,活得坦坦荡荡的岳父,算不算西门庆之幸?”
“话说回来,即便您不认我这个女婿,我也得将您当岳父!”
听得这一番话,已至垂暮之年,依旧傲骨铮铮的张仁,瞬间动容,面色渐渐祥和,眼神复杂地望了一眼西门庆,仰天长叹!
“林冲人虽英雄,却一生为功名所累,活得憋屈;上不能保国安邦,下不能封妻荫子,反而被逼上梁山,落草为寇。早知今日,何必强求那功名!”
西门庆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岳父大人错了!林冲既不是英雄,作为男人,更要博取功名!”
张仁不解,已与丫鬟锦儿悄然立在门首倾听的张贞娘也目露疑惑,一双秋水美目,情意切切地望着西门庆,等待他的下文。
张氏的情态,看得西门庆心热不已,愈发坚定了夺姝的决心。
欲使这父女二人彻底归心,自然是时时鞭林冲的尸,且越狠功效越佳;再说,如林冲这般英雄,不就是用来背锅的吗?
“林冲虽然武艺高强,外表伟岸,但这不足以冠以英雄名号。”
“真正的英雄,未必是武艺高超的好汉,也未必是成就一番霸业的王侯将相!”
“英雄,不在其外表的伟岸,而在于其内心的坦荡磊落!”
“英雄之所以为英雄,因为他能保持着一颗最纯粹的心,能设身处地地为他人着想,能置身于险恶的江湖而坚定自身的信念!”
“可林冲,即便有为妻子着想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为自己前途考虑。因而,他算不得英雄!”
西门庆目光一转,眼中浸满爱意,望向眼里满是浓浓情丝的张贞娘,良久方言。
“男人,若无功名傍身,怎能封妻荫子,驱虎吞狼,庇护族亲!”
似乎受到西门庆的鼓励,或被西门庆召唤、吸引,张贞娘不知哪来的勇气,抛却一切矜持,不顾旁人,扑进将自己从鬼门关抢回的男人怀抱,没有一丝绮念,只想就这般静静地相拥下去,直至天荒地老!
张教头张张嘴,既欣慰,又无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许久,西门庆方轻轻推开始终痴缠凝望自己的张贞娘,满心成就!
如此贤良聪慧的女人,连鲁智深看得都暗动凡心,岂能再容他人染指!
“哼!林冲你个软蛋,连自己的婆娘都保不住,妄谈什么功名,算哪门子英雄!”
“你娘子,吾养之!”
也不是一味精虫上脑,该有的清醒从未失却是一分。
西门庆清楚高衙内是何等性格的人,若被他探知根底,保证让西门庆等不到天黑。
因此,趁早离去,最为稳妥。
“娘子收拾收拾重要的东西,我去找老丈人,我们得离开此地!”
顾不得继续缱绻缠绵,张贞娘也知轻重,那高衙内此番吃了亏,自不会善罢甘休;若得知自己未死,定会再次上门,她也不想连累老父亲和西门庆,急忙去收拾东西。
西门庆过来时,张仁已从屋里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简单包袱。
“这里我熟,去寻一辆车来!”
姜还是老的辣,不但无须开解动员,连你未曾想到的,都替你想好了!
“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岳丈,多带些银子,买一辆好些的马车,我们这一路得直奔恩州清河,不然,中途换车太麻烦。”
张仁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他从地上拿起银子,准备出门。
西门庆想了想,驾车也是个技术活,若张仁没这方面的经验,一路驱车是很辛苦的,也会耽搁行程。
“岳丈,最好是再雇一个熟把式。另外,不知这东京城里有无马市,再买几匹好点的马,我们一路骑乘,也舒坦点。”
张仁点了点头,心中一暖,明白西门庆体量他,担心他驾车遭罪,所以提醒他雇车夫。
他又摇了摇头,大宋没有马场,即便这东京城里有马市,不但价格贵,还不一定能买到好马。
“马车之事,老夫晓得,若要买马,就要去和乐楼。不过,匆促期间,不一定能买到马。”
闻言,西门庆点点头。
确实,这般仓促,能买到马车就不错了,哪敢再奢求买马。
“待备好马车,岳丈带贞娘出望春门,到外城城东左军厢永济坊蔡太师府附近等小婿,小婿先行一步,前去拾掇辞行一番。”
张仁出门而去,西门庆又返回张氏屋里,刚要叮嘱张氏一番,忽见她情绪郁郁。
“娘子,这是怎么了,对故宅不舍?”
西门庆上前,在张氏身边坐下,拾起她的柔荑,紧紧握住。
“娘子放心,到了恩州,我们的家很大,也很热闹。若娘子以后想东京了,等过上一两年,风声过去些,我再带娘子回来此地看看。”
张氏摇摇头,反握住西门庆的手,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有官人的地方,便是贞娘的家;官人在哪里,贞娘自然到哪里。”
“贞娘虽然对故宅有些许不舍,但不至于放不下。”
西门庆一愣,与离开东京无关,与老宅也无关,那么,就只有与故人有关了!
“难道,张氏还惦记着前夫哥?”
西门庆脸色慢慢垮了下来,轻抚张氏柔荑的手也不再动。
张氏觉察到了西门庆的些微变化,但没往心里去,轻叹一声,幽幽道:“本来能活着,又遇到官人,贞娘已很知足;可一想到仓惶离开汴梁城,皆因高衙内所赐,心中这根刺,让贞娘一时难以释怀!”
西门庆暗自惭愧,误解了张氏。
手稍稍用力握了握张氏,将依偎着自己的张氏扶正,一脸郑重地看着她。
“娘子放心,你心头的这跟刺,官人替你拔除!”
张贞娘盯着西门庆的眼睛,目光渐渐变得朦胧,最终又摇了摇头。
“有官人在,贞娘会慢慢忘记不快,贞娘绝不让官人去犯险!”
西门庆暗叹一声,真是个好女人,是林冲辜负了她!
“娘子安心,官人已替高衙内选了一部武功秘籍,名字叫《葵花宝典》,等他得到之时,便是娘子大仇得报之日!”
张氏不解:“将如此贵重的武功秘籍送与高衙内,明明是官人吃亏,怎会是报仇?难道,这部武功秘籍有毒?”
西门庆心中一乐,在张氏耳边悄悄耳语一番。
张氏霎时面红耳赤,轻锤西门庆几下,偎入怀中,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