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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拜访(上)

    2074年,1月12日19:05

    “唔……都怪你,害得我差点忘记时间!”希怛对着刚刚买的小镜子擦了擦嘴唇,确保不被人看出异样。

    雅威左手搂着希怛,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悄悄对镜子翻了个白眼。

    “哼!”希怛红着脸用小拳头捶了雅威胸膛一下,抓住他作怪的左手,连拉带拽地来到马丁内斯家门口。

    “喂?葛洛丽娅!我来啦……对……就在家门口。”

    葛洛丽娅穿着有些破旧的居家服打开房门,轻轻抱住蹦跳着跑过来的短发姑娘。

    “希怛……”她温柔地来回抚摸着希怛的小脑袋,满眼慈爱。

    “葛洛丽娅……”希怛舒服地哼哼了几声才放开葛洛丽娅的怀抱,“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雅威!”她转身,将躲在身后的男人拽了过来。

    “你好,我是雅威。”他礼貌地微笑,主动向葛洛丽娅鞠躬行礼,“感谢你对希怛的照顾。”

    “其实都是我受希怛照顾……”葛洛丽娅连忙拉住了鞠躬着的雅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外面冷,快进来说话。”

    2074年,1月12日19:10

    “大卫放学了吗?”希怛从雅威手提的袋子中拿出两双拖鞋,一边换鞋一边询问着。

    “刚回来,差不多和你们一前一后。”

    按照礼节来说,应该是主人葛洛丽娅来准备这些的,但碍于希怛执着地不让她破费,只好主随客意了。

    葛洛丽娅挠了挠红色的长发,转身往屋内喊道,“大卫,希怛姐姐和她男朋友来家里拜访喽!”

    “来了~”大卫垂头丧气地走出卫生间,平时挺立的朋克发型也耷拉着,和它的主人一样无精打采。

    “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希怛用手指暗戳戳地轻轻弹了一下大卫的脑门。

    “啊!”大卫捂着脑门,夸张地喊了一声,装作被巨力弹飞的样子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一直是这样相处的吗?”雅威嘴角勾起,被两个活宝做作的表演逗乐了。

    “一般还是蛮正常的……”葛洛丽娅看着在一旁情似姐弟打闹着的两人,满脸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希怛就像我的女儿一样,她搬来之后,我们家多了许多欢乐……大卫也开朗了不少。”

    “所以,雅威,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她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雅威分别坐在了窗边的两张塑料椅上。

    “为了希怛,我得好好把关一下……虽然这么说很不吉利,但我不想让她也变成单亲妈妈……”她顿了顿,苦涩地笑了笑,漂亮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几道明显的皱纹。

    “我明白的,葛洛丽娅姐。”雅威坐在塑料椅上,背挺得笔直,“不知道希怛有没有跟你讲过她的身世……”他低声地说着,确保隔壁玩闹着的那个傻姑娘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没有……”葛洛丽娅皱着眉头,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的双亲在几个月之前过世了,人祸……”雅威低垂着眼睛,细长的睫毛将他的所有情绪隐藏,“她也因此流亡到夜之城……”

    窗外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中夹杂着狂怒的雷鸣。

    葛洛丽娅想起希怛每次扑在自己怀中时那由衷流露出的笑容,鼻尖一阵酸涩。

    “你们在聊啥呢?怎么看起来好严肃的样子?”希怛结束了和大卫的玩闹,鬼鬼祟祟地跑到雅威身后,把脑袋搁在男人那宽阔的肩膀上,两只小手作怪似的揪着他的耳垂。

    “在聊我和你以后结婚的时候婚礼咋办呢……”雅威抓住希怛的小手,用掌心驱散那一丝冰凉。

    “呀!”双手被抓住了,希怛挣脱了几下无果,干脆把脸蛋贴在雅威后背,试图隐藏那满脸的通红。

    “希怛姐也会害羞啊!哈哈哈哈……”大卫跑到葛洛丽娅身后,搞怪地做着鬼脸。

    “你小子!讨打!”希怛趁着大卫笑得直不起腰的功夫,从雅威背后离开,短暂地助跑起跳,身体在空中做出飞踢的姿势。

    “救命!”大卫见状直接转身跑回客厅,躲避着身后希怛的追赶。

    “平时大卫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有希怛来家做客的时候才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葛洛丽娅看着又玩闹起来的两人,微笑着,嘴角却苦涩地下垂着,浑身颤抖,“有时我也会反思自己到底是不是位合格的母亲……但是我也没别的办法了……”她有些哽咽,止住了话头。

    “我等会儿和他聊聊,希怛是他姐姐的话,我就是他哥哥。”雅威眼睛微眯着,注视着大卫奔跑时细微的不自然的步伐,心中了然。

    “麻烦你了……”葛洛丽娅轻轻仰起头,深吸着气,反复擦拭着眼角,半晌,身体才停止颤抖。

    “希怛!过来了,我来做菜,你来帮下手!”葛洛丽娅已经恢复了平静,牵着希怛的手,往她们自己改造出来的小小厨房走去。

    “大卫?过来坐吧……”雅威招呼着又变得无精打采的男孩,让他坐在自己对面。

    “姐夫?”

    “你不习惯的话叫我雅威就好……”雅威无奈地笑了笑,就连不谙人事的他都看出了男孩言不由衷的别扭。

    “还是叫你姐夫吧……希怛姐很喜欢你的,你要照顾好她!”大卫故作成熟的脸上闪烁过一丝落寞。

    “好……不过,大卫,你的伤真的没事吗?”雅威指了指大卫的左腿膝盖,意料之中地看到那层龟裂的成熟面具之下的脆弱与惊讶。

    大卫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雅威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男人不要故作坚强,大卫,”他轻轻给了男孩一个拥抱,“你有爱你的妈妈,希怛姐,还有我,你的背后有家可以依靠……”

    大卫看着雅威,感觉自己视野有点模糊,他连忙昂起头,拼命眨着眼睛,试图收回已经溢出眼眶的酸涩液体。

    “你在学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雅威坐回原位,静静等待着15岁的男孩平复情绪之后,才缓缓开口询问。

    “是……”大卫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丝回答。

    “放心吧,大卫,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我保证……”雅威闭上眼睛,几秒后又缓缓睁开。

    “哦……”大卫揉了揉不再隐隐作痛的左腿膝盖,疑惑地皱着眉头。

    “我不管你是谁,你都要对希怛姐好!”他又重复了一遍,即使眼前的男人充满神秘,也丝毫不能动摇他守护家人的决心。

    “我答应你,大卫……我答应你……”雅威对着男孩做出承诺之后,沉默地侧头看向窗外。

    暴雨在天地间席卷,怒号的狂风夹杂着电闪雷鸣,照亮了他映射世界的蓝色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