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长得不高,比余遗尘足足矮了一个头,和他说话需要将头仰起来。隔远了看,就好像是一个高大威武的年轻人,不讲武德的欺负一个矮小老人。
不过余沧海作为明面上青城派的第一高手,气势很足,面对余遗尘的追问,根本不落下风:“如此看来,师弟对江湖上的事知道不少。既然师弟已经猜到了,那师兄也不瞒着你,我青城派虽然也是正派之一,但称的上高手的就你我二人。”
“和别的门派相比,到底还是少了些底蕴。江湖上的事,以实力为尊,你实力不够,别人就看不起你。所以别看我青城派和华山派素来交好,可他们华山派的人打心里瞧不起咱青城派。就说令狐冲吧,公然辱骂我几个弟子不说,还动手打人。”
见余遗尘张口欲言,余沧海接着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又如何,他们几个有当着令狐冲的面为非作歹吗?有在他华山派的地界欺男霸女吗?又有没有在我青城派的地界弄的天怒人怨?”
“都没有,他们的名字是我取的,做师父的盼望徒弟成为英雄豪杰有错吗?”
余遗尘被余沧海说的哑口无言。
“可他令狐冲怎么做的?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两脚,还嘲讽他们是狗熊野猪,青城四兽。他们华山派管的也未免太宽了吧,这是素来交好的两派能做出来的事?徒弟技不如人,做师父的我也脸上无光。可我能怎么办?你,还是我,冲到他们华山派把令狐冲狠狠教训一顿?”
余沧海越说越气,这次令狐冲打人事件,他心里有气,这才故意将劳德诺晾在一边:“以我们青城派的实力,根本惹不起他们华山派,先不说人家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单单就是华山派一派之力,也非你我二人能够应付。
真要打上门去,你当那些剑宗的人会袖手旁观?”
“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的道理余遗尘当然明白,人家华山派,再放大点,在五岳剑派内,打生打死都可以。但真要青城派或者日月神教敢打上去,人家绝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明明我青城派是受害者,师兄却不得不把姿态放低,给他岳不群写信道歉。岳不群是个君子,念在同为正道武林的份上,没给师兄难堪,狠狠地惩罚了令狐冲一顿。
可师兄心里的刺,却没法消啊!”
余沧海说的脸色涨红,毕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最后只能哀声叹道:“说到底还是实力不如人,但凡人英他们功夫再高一些,令狐冲也不敢如此欺辱我青城。”
“可......”
“没什么好可的,师弟,师兄知道你清高,你瞧不起人英他们几个,甚至你还瞧不起师兄。整个青城派能被你瞧上眼的,也就人彦一人了。”
“师兄,我没有!”
“这话,你信吗?你以为师兄故意排挤你,故意不让人英他们和你接触?可你当初对他们表现出来的疏离感,你当师兄眼瞎看不出来吗?
人英他们的秉性和资质我一清二楚,你看不上很正常,所以我才让他们远离你三分。有些事他们做得,你却做不得。”
“就说这次的事,你说的对,师兄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辟邪剑谱。有了这套剑法,青城派的实力才能够快速提高,不让人看不起。”
“这事也不是师兄故意瞒着你,人英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的秉性我清楚,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秉性我同样清楚的很。”
“这件事你知道后,肯定会反对,所以干脆不跟你说,你继续做你的谦谦君子。”
尽管余遗尘两世为人,加起来也是近五十岁的人了,还是被余沧海说的很不是滋味。
或许是余遗尘从始至终都只把自己当做是一名看客,并没有真正融入青城派。青城派的人给他的感觉就是脸谱化的,青城派的人,上至余沧海,下至贾人达,都是衣冠禽兽,不是什么好人。
可实际上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或者电视剧里的角色。
余遗尘也没想过余沧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真设身处地的想,如果自己是青城派的掌门人,没有外挂的话,武功会有余沧海好吗?能将青城派带到如今的地步吗?
真不见得。
夺辟邪剑谱前,余沧海和岳不群给外人的印象都是君子,都是典型的正派武林人士,和日月神教什么的,不是一路货色。
余沧海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辟邪剑谱的,没人说的清。原著中,也是劳德诺推测长青子有遗命,可问题是长青子都死了二十多年了。
林远图死在长青子之前,长青子死的时候余沧海的实力已经不俗,而当时福威镖局的总瓢把子林仲雄并不是个高手。
余沧海要夺剑谱的话,什么时候夺不好,为什么要等到二十多年后?
余遗尘不由得想到,莫非真的是自己误会余沧海了。如果没有这次令狐冲打人事件,余沧海还会不会兴起谋夺辟邪剑谱的事呢?
余沧海说完后,两人都陷入沉思之中,余沧海脸色依旧涨红,看上去就有些愤愤不平。而余遗尘则眉头紧皱,在认真的思考着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后,余遗尘打破了两人的僵局:“师兄,是师弟孟浪了,在这里给师兄赔个不是。”
说完弯腰朝余沧海拜了一拜。
余沧海见状连忙制止,可他能扶起劳德诺,却没法扶起执意要拜下去的余遗尘,只能受了这一拜。不过这一拜,余沧海受的起,养育之恩在那里摆着呢。
“师弟言重了,言重了,你我师兄弟间,哪来这么多的虚礼。”
经过方才的交谈,两人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慢慢的就聊到了以前的事。直到提到已经去世的杨氏时,两人才停止了话题,都显得有些悲伤,尤其是余遗尘。
最后还是余沧海将话题转移,问起了余遗尘武艺上的事,可余遗尘也没和别人正式比过,究竟是个什么水平,他也不是很清楚。
武艺聊着聊着,两人又聊到了辟邪剑谱上,当然这是余遗尘刻意往这上面引。
“师兄,这辟邪剑谱真有这么神奇?”
“只从师父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几式剑法来看,实属稀松平常,甚至还比不得我们青城派的松风剑法。可当年林远图却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开创镖局,打遍黑道无敌手。白道上的英雄见他太过威风,也有去找他比试武艺的,师父他老人家便是其中一个,也在他辟邪剑法下输了几招。”
“师兄的意思是,辟邪剑法应该是有些名堂,只不过师父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因此威力才比不上林远图?”
余沧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止如此,要知道林远图创建福威镖局时,已经年过四旬,却能依靠辟邪剑法迅速崛起,成为一代剑客高手,可见辟邪剑法的修习可以速成,而且可以无视年纪和资质。”
说到这,余沧海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门:“这才是师兄想要得到它原因。若是需要极好的资质,比如华山派的独孤九剑,为师反而不感兴趣。”
辟邪剑谱是什么货色,余遗尘自然清楚,可他却没往速成方面想。如今听余沧海说起,再想想原文,确实是如此。
全书修炼辟邪剑谱的只有林远图林平之和岳不群,三者都是可割可弃之辈。练了辟邪剑谱后,武功都得到了极大的长进。
尤其是林平之,练之前余人彦都打不过,练了后余沧海加木高峰都不是他对手。
更别说完整版的葵花宝典,东方不败割了以后,面对几大高手的围攻都不落下风,如果不是强行剧情杀,结局犹未可知。
不过余沧海应该不是一个可割可弃之人,首先他没岳不群那么大的野心,其次他没有林平之那样刻骨铭心的仇恨。
余遗尘想到此处,对余沧海说道:“既然辟邪剑谱对我青城派这么重要,我身为青城派一员,应当贡献一份力量,师兄是怎么安排的,我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余沧海见余遗尘说的情真意切,大感欣慰:“也没什么安排,我打算让人智和人豪他们二人先去福州探情况,初七走。人彦和人达初十出发,过了元宵节我再带其余人一起过去,到时候一举拿下福威镖局。”
余遗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明天和人彦师侄一起下山走一遭,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下山历练一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分水平。”
余遗尘愿意出手,余沧海当然乐意,当下便同意了。
而余人彦得知师叔一起随行后,也高兴的得紧,毕竟余遗尘的实力摆在那。只不过余人彦和贾人达二人都被余沧海叫过去勒令封口,有些事可以和余遗尘说,有些事还是瞒着他好。
......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这话是一点不错,余遗尘三人费了好大劲才走出川蜀,一路顺江而下,经鄱阳湖后,上陆地改骑马,直到二月二龙抬头过后,才抵达福州境内。
不曾想福建也是多山之地,难走得很!
三人骑马一路向南前行,到达一处时,贾人达大声喊道:“这里有酒店,喝两碗去!”
余遗尘点了点头,看了眼酒家,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笑傲江湖世界,我来了。”
三人进到店中时,已经有两桌客人,有余遗尘带队,余人彦和贾人达二人自然不敢先进门。等到余人彦进门,两人才紧随其后同时进店。
进门后,余遗尘看到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想来这就是笑傲江湖里的第一悲剧人物——林平之吧。
样貌确实不错,再加上一身华服衬托。美的很咯,难怪余人彦说他是兔儿爷。
相比余遗尘自己,则逊色几分,虽然样貌不比林平之差多少,但是一路风尘仆仆,气色差了几分。
至于余人彦和贾人达,就更不行了,头裹白布,身着青袍,冬天还没走远,就不穿袜子,脚下一双无耳麻鞋。
气质这一块,不得不说,林平之是拿捏的死死地。
店不大,拢共就四桌,余遗尘随便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就闭上了双眼。这时,余人彦和贾人达二人也先后坐下。
余人彦性子跳脱,刚坐下就叫道:“拿酒来!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马也累坏了。”
易容后的岳灵珊低着头走到桌前,低声问道:“要什么酒?”
声音虽低,却清脆动听。
余人彦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岳灵珊的下颏,笑道:“可惜,可惜!”
岳灵珊吃了一惊,急忙退后。十八岁的小姑娘,哪遇到过这种情况?
贾人达笑道:“余兄弟,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张脸蛋嘛,却是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格老子好一张大麻皮。”
说得余人彦哈哈大笑,余遗尘则继续闭目养神,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坐一旁的林平之气往上冲,伸右手往桌上重重一拍,说道:“什么东西!两个不带眼的狗崽子,却到我们福州府来撒野!”
余人彦笑道:“贾老二,人家在骂街哪,你猜这兔儿爷是在骂谁?”
余人彦本想收敛一番,毕竟余遗尘在此,可他见余遗尘对此充耳不闻,再加上林平之骂他狗崽子,嘴里也不饶人。
林平之美是美,但却是个正儿八经的直男,平常就算是个男的多看他两眼就要动手打人,如今听余人彦叫他“兔儿爷”,哪里还忍耐得住?提起桌上的一把锡酒壶,往余人彦砸去。
余人彦一避,锡酒壶直接摔到了酒店门外的草地上,酒水溅了一地。然后笑道:“这小子上台去唱花旦,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架可还不成!”
郑镖头喝道:“这位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你天大胆子,到太岁头上动土?”
这“土”字刚出口,左手一拳已向余人彦脸上猛击过去。余人彦则左手上翻,搭上了郑镖头的脉门,回力一拖,郑镖头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冲。接着余人彦左肘重重往下一顿,撞在郑镖头的后颈。喀喇喇一声,郑镖头撞垮板桌,连人带桌地摔倒。
郑镖头在福威镖局之中虽算不得是好手,却也不是脓包脚色,史镖头见他竟让这人一招之间便即撞倒,足见对方颇有来头,问道:“尊驾是谁?既是武林同道,难道就不将福威镖局瞧在眼里么?”
余人彦冷笑道:“福威镖局?从来没听见过!那是干什么的?”
这时林平之纵身而上,喝道:“专打狗崽子的!”然后左掌击出,不等招术使老,右掌已从左掌底下穿出,正是祖传“翻天掌”中的一招“云里乾坤”。